“在想什麼?”夜瀟凌猝然地出現在芷珊身後,溫柔地輕聲喚道。
芷珊吃驚地回頭。撞上夜瀟凌清冷的眸子,心微微一動,順口道,“沒什麼。”
“芷珊妹妹,你手裡拿的不就是‘三生石’只要互相刻上你們的名字便可結三世情緣,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刻上你們的名字?”席心瑤曖昧的提醒。
芷珊面色一紅,真的要刻嗎?不敢看夜瀟凌。卻瞥見席心瑤興高采烈地從水底摸出一顆三生石,竊喜地取出佩劍在石上雕刻着。
“不是說要兩人一起互相刻上對方名字嗎?”芷珊狐疑着看着自己手上的彩石,又看了看席心瑤手上的,隨口一問。
席心瑤性格坦率,毫不避諱地對上芷珊的疑問,“一個人的刻的話,也可以增加我們的緣分。等他愛上我了,再補一個不就行了。”手上卻毫不含糊的忙活着。
芷珊瞭然一笑,她當然知道席心瑤刻的是什麼。這小丫頭可真是膽大直率,夠開放。要是傅絕真的喜歡上這小丫頭應該會很有趣吧。言芷珊心中不禁一笑,真心的希望有情人終成眷屬,雖然她知道妖孽般深不可測的傅絕不一定會是席心瑤的良人。
席少源無奈一笑,如今只有他是孤家寡人一個,根本不知道刻誰是名字,原本想過芷珊……可是人家都有丈夫了,也就死心。只能默默的祝福,也真心的祝福瑤兒。瑤兒這麼積極來這兒不就是爲了傅侯爺。
“雪韌牙,帶了嗎?”夜瀟凌突然詢問,伸手從芷珊手上取過那塊彩石,若有所思。
芷珊微微點頭,從腰間拔出那把匕首遞給他。他不會是想……?
卻聽見夜瀟凌似笑非笑地話縈繞耳邊,“呵呵……你果真隨身攜帶。”
“我——我只是覺得它還算輕巧,時不時可以削削蘋果,砍砍梨的,還可以防身,多方便的。這才帶在身上的……”芷珊不知所謂地緊張,不知道自己爲什麼執意地辯解,倒像是在說服自己。
“哦?你拿它削蘋果,切梨?”夜瀟凌冷冽的冰眸笑了,“可爲夫不信,怎麼辦?”明明這雪韌牙還是如當年一般的嶄新且鋒利,怎麼可能經常被用於切水果,她分明在狡辯。
“你信不信是你的事,與我何干?”真是莫名其妙,芷珊不解,爲什麼夜瀟凌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感情兒是在戲弄她玩兒。難道是個冰山腹黑男?
“夫人一直帶着爲夫送你的匕首,可見夫人心中還是有爲夫的,爲夫真的好感動。”夜瀟凌深情地望着芷珊,柔情似水,眼底卻是淺淺的笑意。
“去死!你是不是吃錯藥了。”前後反差這麼大,以前對她總是冷冷淡淡,現在卻來調戲她,芷珊面色羞赧,狠狠的白了夜瀟凌一眼,底氣卻不足。
夜瀟凌滿意地看到芷珊的羞若桃花,緩緩收了收眸子,右手溫柔而優雅地遊離在彩石之上。
“言——芷——珊”他刻的是言芷珊,芷珊的心又是一動,“爲什麼是我的名字?”
“爲什麼不是你的名字?”夜瀟凌饒是好笑地反問。
“我——我以爲你只是說說而已的——”芷珊的心都提到嗓子上了,莫名的憂傷、期待,“你娶的是南宮雋鳳,我什麼也不是——你不怪我騙你嗎?”
“爲什麼要怪你?你有騙到我嗎?”夜瀟凌脫口而出。
“你——”芷珊瞪了夜瀟凌一眼,嬌嗔道。
夜瀟凌卻不禁失笑,溫柔地將芷珊往懷裡一攬,堅實的胸膛很溫暖,彷彿可以聽到他炙熱的心跳,低沉的聲音很輕很輕卻如梵音在耳邊敲響。
“我一直都知道,我娶的是誰,我夜瀟凌的妻子只有一個,她叫言芷珊。一個傻到替別人嫁過來的女人,一個狠心將九年前的回憶埋葬的女人。女人,你說我該拿你怎麼辦?”夜瀟凌低下頭淺淺的吻落在她的髮梢細膩溫柔,“還好,還好你嫁的人是我。記住,你是我夜瀟凌的女人,以後不準跟別的男人走!”
“我……我沒有要跟別人走,是誤會……”夜瀟凌的手愈發的緊,像金箍捆住她的身,那麼心呢?芷珊的心顫抖戰慄。爲什麼要這麼深情地告訴她一切,告訴她他的眼底一直有她,告訴她原來自己竟然這麼重要。而自己卻曾無恥地想要利用他,勾引他,獲取解藥,然後抽身離去……
那一刻,心底有種東西在滋長、膨脹,猝不及發的心動吞噬她的靈魂,接過夜瀟凌手中的彩石和雪韌牙,似用盡一生的勇氣,刻上三字“夜——瀟——凌”,刻在石上,刻入心底。
彩石比翼,正反兩面幾乎一模一樣的筆鋒字跡,兩個不同名字,栓在了一起。
芷珊瞬間清醒,隱藏在心底的東西霎時被喚醒,她似乎明白了,對上夜瀟凌深邃的眸子。相視間悵然淺笑。
“瀟凌,我言芷珊的眼底容不下一粒沙子,只能是‘一生一世雙人’。你敢不敢陪我賭一生?”
這便是她的答案?情定三生。夜瀟凌胸中釋然,深邃的冰眸深深地凝視着她,笑意更深了,霸道卻溫柔,那是真心的笑容,沒有疏遠冰冷的試探,只有像磐石般的堅定,
“賭,當然賭!一生一世豈夠?要賭就賭生生世世!你生生世世只能是我夜瀟凌的女人!”
語罷拾起芷珊手上彩石擲向那‘熒心瀑布’,消失無蹤,投向了萬世輪迴。
芷珊木訥地看着彩石的消失,柔軟在夜瀟凌的懷中,”瀟凌,有你這句話足夠了。”
她記得前世親生母親是怎樣死的,記得親生父親是多麼的薄情殘忍,記得她又是如何渾身鮮血的來到了孤兒院,又如何改姓了言,她早忘了親生母親的樣子,只記得她說過一句話,她說,“女兒,不要愛上男人,愛上了,便是你痛苦的開始,我寧願你孤獨一生也不要你痛苦一生!”
可是,怎麼辦?她好像已經動心了,忘記了是什麼時候開始的。是在他真心的表白之後,還是那次生死相依之時,還是祁山上他白衣凌然向她奔來之刻,亦或是更早更早……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而已。
她曾假意獻媚,曾拼死也要騙他的心,誰知戲演多了,已分不清什麼是真實了,她只知道她真的淪陷了,她再也無法拒絕他的溫柔,他的霸道,無法拒絕他的懷抱,甚至沉溺其中不能自拔。即便他以後對她冷冷冰冰,或是若即若離,即便她只能見到他冰涼的銀面,即便這是痛苦的開始,即便將來會致命,她也要賭一賭!
夜瀟凌情動地抱着芷珊,凝視‘雪韌牙’,似做了一個慎重的決定,將雪韌牙和芷珊的柔荑緊緊握於掌心之中,低沉而沙啞的嗓音深深道,
“結髮爲夫妻,恩愛兩不疑。相信我,我夜瀟凌今日以‘雪韌牙’起誓,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無論是這一世,或是下一世,下下世,生生世世,永生永世,我都不會放開你的手,如若負卿,卿可親手用它刺進我的心臟,剜出我的心,我夜瀟凌甘願死於言芷珊劍下。”
一字一字撞進芷珊的心,凝固成琥珀,刻入骨髓,靜靜地靠在他懷中吸取他的溫暖氣息,如墨的眸子已經婆娑了,她知道這番話於他而言是極限,這將是夜瀟凌說的最甜蜜動人的話。這輩子,不會有第二次,再不會有什麼話比這更讓她動心。
“夠了,我信你!你也一定要相信我!”從此以後,我再也不騙你了,傅絕那邊我會了結的,等我,既便是死我也不會背叛你!後面那句話,她卻沒能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