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西天的落日輕盈的灑下一層緋紅的薄紗,將天將地將江河將山嶽草木皆籠罩在一片明輝霞光中,夕陽晚照,暖暖的色調,讓那一張冰冷絕塵的輪廓也顯得柔和了些許。
“當真不上馬?”一人一馬,蕭蕭肅肅,爽朗清舉,如玉溫澤,衣袂飄飄,髮束白玉冠,額間幾絲被微風吹動的碎髮凌亂得恰到好處,畫面美得讓人不敢直視。
“我……我自己可以走……”分明累得氣喘吁吁,卻是如斯倔強的語氣,暗含一絲哀怨不滿。原來,馬後還跟着一人,瘦削的身軀滿頭香汗,如墨渲染的眸子卻堅定異常。
“依照現在的速度,估計天黑也進不了城。”夜瀟凌目光輕輕掠過芷珊看向漫天紅霞,有意無意俯下身子衝着馬下之人說道,“你是想今夜露宿山野?”
“你——”言芷珊冷眉微微一挑,怒視那個坐在馬上漫不經心說着風涼話的男子,窩着一肚子的火,竟是氣得說不出話來。你大爺的騎在馬上倒是悠閒,而她卻是一路追着馬來的,此刻已經累得喘不過氣來,腿都快要跑斷了。
夜瀟凌注視那個明明已經累到不行卻還硬撐的女子,冰眸忽而閃過一絲玩味的流光,漫不經心道:“既然這樣,我先走一步,到前面市集等你。”
“隨你。”言芷珊捂着喘氣的胸口,平復自己的心跳,反正她是走不動了,她要休息。
夜瀟凌頓了頓,狡黠的餘光輕輕瞥了一眼言芷珊,“那好。”兩個字輕飄飄,隨即是一陣縱馬而去的馬蹄聲。
“……”望着說走就真的走了那一抹身影,言芷珊徹底傻住了,墨瞳錯愕萬分,她沒想到夜瀟凌居然真的就這樣走了,輕輕一揮鞭,動作十分瀟灑的縱馬揚長而去。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就這樣,漸漸消失在她詫異的視線之中。
“夜瀟凌,你混蛋!只准備一匹馬也就算了,居然真的還丟下我一個人,就這樣走了!”言芷珊氣急敗環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氣得發抖。
“混蛋!你以爲一把匕首就可以要挾到我了嗎?大不了,本姑娘我不要了!我這就回昱國去,再也不要見到你!”說要帶她去衡溪谷的人是他,現在一走而之也是他!一個大男人騎馬,居然讓她一個弱女子走路,真心的很沒風度!沒風度!
許久,言芷珊心中恨得牙癢癢,捋起袖子,頑強地起身認真打量起四周環境來。眼前這個岔路口,好像其中一條就是她來的那一條路,直通往昱國。
言芷珊認真思忖了一下,卻還是拖着疲憊的雙腿,往着旁邊那一條道路緩緩移了去。
殘陽晚照,徒留一片斜暉,夜幕緩緩降臨。言芷珊半低着頭,單薄的身影在傍晚的落霞之下顯得分外落寞。
話說這裡離市集還有多遠啊?不會真的會露宿山野吧?這荒山野林的,了無人煙,會不會有野獸之類的出沒吧?她越想越覺得後背陰風陣陣,不寒而慄。
這時,傳來一陣馬蹄聲,越來越近。
言芷珊不由自主地擡起頭,紅塵裡,微風處,那個原本早已遠去的人,此刻卻在她眼前。她不知道此刻她是怎樣的心情,只覺得心底有一點酸酸的。
“你怎麼回來了!”言芷珊依舊沒好氣冷聲道。
夜瀟凌翻下馬,朝她緩緩走來,卻是遞給她一個水袋,“走了那麼久的路,渴了吧。”
他剛剛是打水去了?
言芷珊受寵若驚,“誰稀罕!”嘴上這麼說着,手卻還是沒骨氣地接過了水袋,狼吞虎嚥地喝了起來,險些被嗆着。
“慢點兒喝。”夜瀟凌溫柔地拍了拍芷珊的背,眼底盡是寵溺。
言芷珊賭氣地掙開,避開他的觸碰,或許是喝飽了水,有了力氣,突然間覺得渾身充滿了勁兒,扭頭就走,頭也不回,反倒將夜瀟凌給甩在後面。
“和你開玩笑的,真生氣了?”忽而,夜瀟凌的脣角微微上揚,淡淡的笑容,晚風輕漾。
“你還會開玩笑!”這平時裡不苟言笑的人,突然開起玩笑來還真具殺傷力,跟真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