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多麼希望他是騙她的,多麼希望現在的一切都是一場噩夢,昨天,她的孩子分明還在她的肚子裡踢她,那麼真切而實在。而一覺醒來卻就這樣說沒了就沒了……
他說,是個女孩兒,長得很好看,只可惜她卻來不及看他一眼。原來,在她昏迷的時候,夭折的孩子已經被火葬了,骨灰裝進窄小的錦囊之中,成爲她僅剩的念想。
她手裡捧着小小的錦囊,揉進懷裡彷彿呵護着自己的孩子,“瀟,我原想着無論的男女,他的名字都叫雲曦,夜雲曦,他就像雲天之間的一縷陽光猝不及防射進我的心田,給了我活下去的理由。可爲什麼,我的毒解了,而孩子卻也沒了。”言芷珊目光空洞地凝視着錦囊,精神渙散。
“珊兒——”夜瀟凌將她往懷裡帶了帶,越發達緊,此刻的芷珊讓他感到害怕,彷彿她下一秒她就會煙消雲散在他眼前一般“我們還會有孩子的,我們下一個孩子還叫雲曦!以後孩子的名字都由你來起可好?”
“嗯。”她失神地看向將她緊緊抱住的男子訥訥點頭。可是……瀟,真的還會有嗎?她猶記得上官鈺之前對她說的話,他說,“你現在的體質能夠懷孕實屬不易,若是流產,唯恐終身不孕……”
月影斑駁的夜,兩個人依偎而眠,像以前一樣,她在他的懷裡安睡。冰冷的皇宮每天都會上映不同的鬧劇,她原本以爲她只是一個看戲的人,卻在孩子失去的那一刻發現自己也不會是由命運肆意蹂躪的戲子。
是夜,一道黑影越過夜狼皇宮,風蕭蕭幾聲,翩然落地,明紫色的長衫在月光下逶迤拉長。
“恭迎主人。”一個瘦削的身影迎上半跪道。
“哼!你還知道我是主人!你膽子真是越來越了,竟然敢違揹我的命令!”冰冷邪佞的聲音彷彿來自修羅地獄。
“屬下不敢。”那女子的聲音明顯地在顫抖,“屬下對主人忠心耿耿!”
男子猛然轉過身來,那一張妖孽的臉此刻怒不可遏,像是要將眼前的女子生吞活剝:“好個忠心耿耿!好個一箭雙鵰,險些一屍兩命,我要你想辦法除掉孩子可沒讓你連大人一起除掉!”
“啊——”他一掌大掌猛然間將她顫抖的脖子鉗制在手中,脆弱的脖頸只要他輕輕一用力就會被扭斷,“主人饒命!我……再也不敢了!”女子被掐得滿臉充血,幾乎不能呼吸,瞪大恐懼的瞳孔,拼命無助地掙扎。
“你別以爲你那點小心思我會不知道,你就別癡心妄想了。哼!就憑你也想替代她,要是讓我知道你膽敢背叛我或再敢動她分毫,我定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妖孽般的男子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一臉嫌棄地將狠狠女子甩開。
“咳……咳咳……”髮絲凌亂的女子慌張失措地摸了摸還健在的項上人頭,撲倒在地上苦苦哀求,“主人要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再不敢自作主張,更不敢動娘娘的命。我的命都在你的手上,主人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
“諒你也不敢!”男子邪睥地上狼狽的女子,倏爾冷聲問道,“潛伏這麼久可有探到什麼特殊動靜?”
那女子心有餘悸地起身,“左相那邊一切如常,對於凌帝的決定幾乎都極爲推崇,凌帝那邊,正暗中調動雪霽蒼狼軍,並大肆練兵意在西土……”輕柔嗓音唯唯諾諾,只是那隱忍怨恨的陰鷙目光在黑夜裡顯得懾人。
許久,男子離去,僻靜暗處,一個似冤魂般的聲音在陰深的密林迴盪,“總有一天我會奪回屬於我的一切。”
……
清晨,鳥語花香,轉眼已至初夏,言芷珊身體日漸恢復,數數日子她也該拜訪拜訪那位受她之約被困在大火險些喪生的旖姝小姐啦!那麼大的火勢,幾乎燒光了梨香苑,而她卻只是受了驚嚇,幾乎沒有任何燒傷,她想知道,多日稱病不見是真的被嚇着了,還是心虛了,故意躲着不見人呢?她着一身優雅不失皇后尊貴身份的綵鳳羅霞裙,高高挽起的碧天飛雲髻,清冷高貴。
如果不是上官鈺不辭而別,碰巧她親自去御藥房,或許她永遠都不會知道,她的早產另有隱情。
她自幼對各種香氣很敏感,猶記得梨香苑的大火之中瀰漫着一股奇異而濃烈的香氣,那不可能是梨花的清香,更不是大火的煙燻氣味,而是麝香啊。她深知身在後宮不得不防,是以一直小心翼翼,奈何防不了意外,更防不了自己。她和他梨香苑被毀了,她怎麼可能不去?她真的很想知道,是誰如此費盡心機想要除掉她和孩子?
她緊緊捏着手中的錦囊,指尖掐進掌心,孩子,你放心,孃親會替你報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