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梭在迂迴的走廊,此時言芷珊已換上一個別緻的裝扮,所謂“淡妝濃抹總相宜”,沒有過多的粉飾,芷珊畫了一個淡得讓人幾乎難以發覺的妝。雙眸清然如墨,白皙玉顏,幽脣輕點。三千青絲用一根雕花釵自然地挽成簡單的髻,點綴些淺綠色的流蘇。耳著一別致的翡翠玲瓏墜,搭上這一襲碧青色長裙,外套雲紋輕紗。整體上顯得清雅卻而不覺隨意。
前兩次的裝扮都是應舞臺的需要,她始終覺得舞臺和現實是可以不同的,而現實的她,喜歡清新優雅卻很別緻有特色的服裝。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特色自己的風格,找對了味,就能綻放出屬於自己的魅力。
“芷珊,到了,就是這兒了。”茯黛指引着芷珊來到了那個爲她一擲五千金的客人的後廂房的門前,語氣溫婉道,“自己注意點,我先走了,有什麼需要叫嫣兒和紫兒吧。”
“嗯。”芷珊示意的點了點頭。
忘了一眼遠去的茯黛和一直守在門前的兩名婢女,輕輕敲了兩下,緩緩推開了門。
一進去,芷珊便聞到一股龍涎香的味道,在醉仙樓各種設施都是事先根據客人喜好佈置好的。看來對方似乎很喜歡着種香。
伴着芷珊的腳步聲,簾內傳來一陣不輕不重卻讓人難以忽視的男子的聲音。
“莫言姑娘可真讓人好等啊。”似戲謔般帶着些許微涼的語氣,不分喜怒。
迎上對方的話,芷珊平靜自己的心緒,優雅地答道,“承蒙公子厚愛,莫言豈敢怠慢,當然是要好好裝扮一番纔是。”
“呵呵,是嗎?”同樣的戲謔語氣,讓人捉摸不透,回首凝望着芷珊,等待着下文。
而在芷珊目光觸及對方之時,頓時讓她如同被魅惑一般,被他那一雙如黑曜石般深邃色的雙眸勾住,薄脣邪斯而性感,那一瞬綻放出勾魂攝魄般的魔力,彷彿所有的一切在他眼裡都只是玩物,只是在這魅惑中隱藏了盡致的冰冷。
芷珊一時忘記了應對他的話,癡癡停頓了幾秒。現代沒少見美男,這種型的也見了不少,只是此人的那一雙眸太過於邪魅了,差點連她都被迷惑了。簡直就是——“妖孽”,讓芷珊不覺想到了罌粟。
沒錯,此人就是凨定侯——傅絕。今日他一身紫色雕紋錦袍,斜坐在那金羽繡珠錦緞軟榻之上,雙手執起茶杯很悠閒地品着茶。
“呵呵,當然,公子的情誼,讓莫言真是受寵若驚——“收拾好剛纔失態,芷珊恢復情緒,淡然地奉承道。
傅絕優雅的一個起身,讓隨從接過茶杯,繞到了芷珊面前,“聽聞莫言姑娘才藝雙絕,還沒正式登臺,就已遠赴盛名。方纔已經見識到了姑娘的琴曲歌舞。果真是絕色傾城,‘天下無雙’。不知,接下來莫言姑娘會帶來什麼驚喜?
感覺到傅絕的視線,芷珊只覺得一股危險的氣味襲向她,卻又不能自亂陣腳,沉吟半響,語笑嫣然,“公子過獎了,莫言才拙,不過公子要是不嫌棄,莫言願寫一首詞送給公子,以作紀念。”
沒有想象中的看到的是一個嬌羞,無措的臉,迎上他的是一張清冷的眸子,竟沒有沉淪於他的邪魅的容顏之中,傅絕感到一絲的莫名的挫敗卻又頓覺欣賞。
面前這個女子很美,沒錯,無論從外貌還是氣質上說都是一個傾倒衆生的絕色佳人,可是更加努定了他的想法。“好,哈哈,拭目以待。”一雙熾熱的手很“自覺”地攬上了芷珊的腰上。
芷珊只覺很不適,不喜歡被觸碰,而且還是被這樣一個危險的人吃豆腐。在心裡白了他一眼,一個很自然的轉身不着痕跡的掙脫了傅絕的手臂。
“嫣兒——”芷珊朝屋外喚一聲,一個粉衣的清秀丫頭,便推了門進來。
“準備筆墨——”
“是。”
一旁的傅絕饒有興趣地注視着芷珊,沒再說話。
倏爾,嫣兒便帶回了芷珊要的東西。整理筆墨。罩住飄逸的水衣袖,芷珊輕盈地提筆在宣紙之上。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當以慷,憂思難忘。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不知何時,傅絕已繞道芷珊身旁,望着宣紙,口中緩緩輕吟,只是那一雙眸子卻漸漸卸去了魅惑之色,一沉再沉,直至眼底一片的寒冰,劍眉輕鎖,薄脣緊閉,若有所思,“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爲君故,沈吟至今。
呦呦鹿鳴,食野之苹。
我有嘉賓,鼓瑟吹笙。
明明如月,何時可掇?
憂從中來,不可斷絕。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
契闊談讌,心念舊恩。
月明星稀,烏鵲南飛,
繞樹三匝,何枝可依?
山不厭高,海不厭深。
周公吐哺,天下歸心。”
這是曹操的《短歌行》,此番她言芷珊只好厚臉皮的盜用了,要知道應這樣一個讓人捉摸不透的人物,不是她隨意背幾句詩詞就可以的。也不知爲何,看到他,她自然而然的就聯想到中國史上的梟雄曹操。
“這詞是你寫?”傅絕一雙冷眸直勾勾複雜的落在了芷珊身上,讓芷珊瞬間感到其中的試探,瞬間周圍的環境彷彿都凝結了起來。
“嗯,如何?”芷珊努力保持鎮定,淡淡道,“公子可滿意?”
傅絕沉思着似沒聽見芷珊的問,這樣僵持着讓芷珊感到有些尷尬,難道她賭錯了,還是?頓時心裡如同斷絃般忐忑不安,正想着如何打破這詭異的氣氛。
就在這時,傅絕頓時收起了剛纔的冰冷,彷彿平常說笑一樣,笑道,“字不錯——詞更甚——”
“哦,”芷珊立即接下話,“呵呵,過獎了。”
聽到他提及字,讓芷珊不覺思緒飛回了好幾年前,剛來這異世,雖說這裡和前世極其相似,語言也差不多,但文字卻截然不同,她本來對前世的古代書法瞭解不多,更別說異世了,所以與這兒而言,她就是文盲一個。
她是怎樣學會寫字?完全是一場機緣巧合,而那個教她寫字的人,面容在漫長歲月之中模糊。只是看到這神似的筆跡,她還會想起有這麼一個人曾經存在過。她的字,她的輕功都是出自那人。
“你的詞,我收下了。”只見傅絕一個擺手示意讓一直站在一旁的隨從將墨跡已乾的宣紙捲了起來,繼而接過宣紙。
“呵呵,且慢,公子要帶走這個,莫言很榮幸。”見傅絕沒有了剛纔的冷絕,芷珊不怕死的大膽笑道“只是,這宣紙也是有成本的,這個——”
話一說完,傅絕只感一陣黑線,這金算盤打的可真精啊。隨即調侃道,“你不是說是送我的詞嗎?”
“沒錯詞是贈送的,但這紙嘛——”芷珊故作羞澀地呢喃道。
“哈哈——,沒想到,還有這一說?”各種賺錢的方式他自命都見識過了,只是還見過像言芷珊這般的,傅絕戲謔的笑臉突然一臉無辜地可憐兮兮說道,“可是,我可是隻帶了五千兩,全都在姑娘身上花完了,現在可是連吃飯錢都給不起了。”
沒料到,傅絕會這般回她,芷珊略微的吃驚了一會兒,“呵呵,公子說笑了——”
“我認真的。”很認真的口吻,很無辜的一張魅惑的臉,一瞬間,芷珊懷疑他是不是專攻變臉的,不然怎麼可以變化的那麼快。
“你——”
“就這樣說定了。這東西送我了。”魅脣邪飛,揚起一個迷人的幅度,頓時讓芷珊不知所措。一個肯奢侈的花五千兩銀子,卻只單獨和她聊了幾句的人,會“窮”到沒錢吃飯?
然而,在芷珊出神之際,傅絕以很曖昧的姿勢,一手擁住在她的雙肩在她耳邊呢喃了幾句,便踏出了房門,只留下一句似笑非笑的話迴盪在她耳邊。
他說的好像是,記住!我們很快會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