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冰若將自己的身子隱在了暗處,君天傲和李丞相說話的聲音都壓得很低,所以秦冰若只得調動了自己的內力來聽他們在說什麼。
幸好秦冰若的內力很是深厚,而在這幽靜的天牢裡面,現在這個夜深人靜的時刻,更是安靜得連人的呼吸聲都可以聽得一清二楚的,所以挺清楚他們對話,對於秦冰若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
聽着李丞相和君天傲的這麼一番對話,彷彿是李丞相掌握了君天傲的什麼把柄,所以一直在用這個威脅着皇上,秦冰若的心裡有些好奇,會是什麼事情呢,竟然會讓堂堂天子都不得不忌憚一個將死的臣子。
“那好,既然皇上都這麼說了,想必皇上也是什麼都不在乎的了,那就讓那件事情明日隨着我的死去傳遍整個天下吧,到時候,真是可惜我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是沒有福氣看見皇上是個什麼表情咯。”
看見李丞相的這副幸災樂禍的樣子,十足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君天傲現在實在是想一劍戳瞎這老匹夫的狗眼,還有他的那顆黑心!
不過,君天傲一向都是一個理性的人,他深知自己若是真的這麼魯莽的話,那衝動的後果絕對不是自己可以負擔得起的。
“李丞相,這件事情你也有份,當日你幫朕的時候,難道就是爲了今日用這個來威脅朕的?再說了,你就有那麼大的把握,認爲這件事情公佈了出去的話,朕就會受到天下臣民萬夫所指了?”
君天傲的聲音裡微微地有一些顫抖,這是他不自信的表現,不過,他面上仍然是裝得很淡定的樣子,一般人若是不仔細看的話,根本就看不出來君天傲心裡隱藏着的不安和害怕。
十幾年前的那些事情,一直到了今日,都還像是噩夢一般,縈繞在自己的心頭。
李丞相是何等的精明的人,更何況,他是親眼看着君天傲從一個少不更事小皇子,到了今日的這個樣子的,可以說,他對君天傲的瞭解也不少了。
所以這下子,李丞相就從君天傲的聲音裡感覺到了那一絲幾不可聞的恐懼和害怕。
李丞相自信滿滿地笑了起來:“皇上現在不過是在硬撐罷了,老臣對皇上的瞭解,只怕皇上自己都不會相信的,畢竟,曾經,老臣也是把皇上當做是自己的孩子來看待的。”
這一句大逆不道的話,也只有李丞相纔敢說了,不過,說起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語氣裡面也帶上了一絲絲的悵然。
其實他並沒有說假話,那個時候,君天傲還很小,對自己有尊敬有加,而李丞相的女兒有對這個不得勢的皇子情有獨鍾,所以他也在心裡認可了這麼一個女婿。
對於李丞相這樣的沒有兒子的人來說,在一日又一日親自教導君天傲的日子裡,他對他寄與了很高的期望,不過,現在他們變成了對立面上的兩個人,李丞相的心裡不是不傷心的。
聽見李丞相的最後一句話,君天傲彷彿是聽見了什麼最好笑的笑話一般,哈哈笑了起來。
“李丞相說的這話真是讓朕覺得有些好笑啊?孩子?李丞相把朕當做是自己的孩子?那麼朕爲何就沒有看出來呢,試問天
下間,又有哪個父親會用這樣的事情來威脅自己的孩子呢,李丞相,你當初幫了朕一把,不過就是爲了利用朕罷了,誠然,朕也是利用了你,利用瞭如月的,可是,朕也給了你們李家很多,不是嗎?這麼多年來,你們李家的勢力有多大,丞相自己的心裡應該清楚吧,還需要朕多說嗎,一切,都是因爲你們貪心,永遠都不會知足!”
說玩這一番話,君天傲有些惱怒地甩了甩袖子,看着李丞相,他氣得渾身發抖,都不知道自己應該要怎麼樣,對着這個卑鄙的老匹夫,纔不至於情緒失控。
看見君天傲的這個反應,李丞相也苦澀地笑了。
“呵呵,老臣知道,現在老臣說的這些話,在皇上的眼裡必定也是爲了博取同情的話了,但是,皇上,老臣真的沒有說一句假話,當初如月告訴老臣,她此生非皇上不嫁的時候,雖然老臣有反對過,可是如月的執着,讓老臣也沒有辦法,於是只好答應了這門婚事。”
說起李如月的時候,君天傲的心裡平靜了一些了,畢竟,對於那個女人,他還是有幾分愧疚之心的。
李丞相見君天傲的態度軟化了,於是也繼續說道:“那個時候的皇上,年紀還很小,朝堂裡的事情,都是老臣教給皇上的,那個時候,先皇對皇上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印象,也是老臣教皇上怎麼做,纔得到了皇上的喜歡的,那麼些年過去了,不管怎麼說,老臣和皇上之間,至少也有一些師生的情誼在吧,皇上自己摸着良心好好想想,當初老臣爲了皇上是不是真的盡心盡力了。”
說起往事,君天傲的思緒也被他帶回到了十多年以前。
其實那個時候,君天傲是真的很敬重李丞相的,因爲李丞相不像朝廷裡一般的官員那樣,拜高踩低,雖然他只是一個不得寵的小后妃生下的孩子,而且母親生下他以後就難產而死了,可以說,君天傲那個時候名義上雖然是皇子,可是沒有皇上的喜歡,就算是皇子,活得也不如任何一個王孫貴族家裡的公子尊貴。
可是李丞相對他卻很是看重,還放心地把自己的唯一的一個寶貝女兒嫁給了他,後來,也是李丞相對自己悉心的教導,讓自己不再是那個目光短淺的小皇子了,而是一個有謀略嗎,有遠見的真正的男人了。
可以說,君天傲的成長,都是在李丞相的教導之下,在他的目光裡,自己才成長到了今日的這個樣子的。
當時的君天傲,是真心真意地把李丞相當做是自己的師長,是自己的父親的,後來他坐上了皇位以後,第一件事就是給李家的各種人加官進爵,對李如月也是各種權力加身的。
只不過,後來的李丞相完全變了,他的貪得無厭,他的目無君上,都讓自己作爲一個皇帝的尊嚴都得到了挑戰了,所以君天傲的心纔會一日更比一日冷了。
因爲他受不了做一個傀儡皇帝,他是一個年輕的有抱負的人,他不可以讓自己的生活陷入了別人的控制裡面。
“可是李丞相,後來的你,就完全不是當初朕從內心裡敬重的那個李丞相了,你所有的慾望,都來自內心深處的貪婪,朕自認爲給你的已經夠多了,可是
爲什麼你還是不滿足呢,非要一點又一點的挑戰朕的底線,那也怪不得朕這樣待你了。”
君天傲終是說出了自己的真心話,看着自己面前的這個人,他突然覺得,十多年的光陰,竟是將他們都磨得面目全非了。
一番話,說的李丞相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了,不過現在,他最看重的事情就是要活命了,哪裡還能管的了那麼多。
“皇上,既然現在事情都已經變成這個樣子,我們也都回不去了,皇上何不放老臣一天生路呢,何必要鬧得大家都不愉快呢,若是皇上肯放老臣一條生路的話,老臣可以保證,當年的事情,再也不會有任何的人知道。”
李丞相這樣說着,雙眼如鷹隼一般銳利地看着君天傲的眼睛。
君天傲有些氣惱,現在李丞相就是吃定了他不敢泄露當年的事情,所以才這樣威脅他的,可是這個老狐狸,自己又可以相信嗎?
想到這兒,君天傲冷哼了一聲,“哼,李丞相是出了名的奸詐狡猾,若非如此的話,李丞相這麼多年,在朝廷裡也不會活得風生水起了吧,朝廷裡的官員,有超過一半的人都是李丞相的黨羽吧,真是不簡單哪,朕是天子,豈容你這樣威脅朕!”
見君天傲的這個態度,竟是不肯和自己做這個交易了,李丞相也有些不耐煩了。
“很好,既然這樣的話,那麼就不要怪老臣不講情面了,只要明日老臣被送上了斷頭臺的話,老臣的門生一定會把老臣親手寫下的札記給公諸於衆的。”
李丞相冷笑着,眼睛一直都沒有離開過君天傲的那張臉,他一直在欣賞着他臉上的表情。
他就不信,君天傲真的會對多年前的那件事情無動於衷。
“你!李丞相,你現在是打定了主意要訛上朕了是吧!”
君天傲忍不住氣結道,看着這個樣子的李丞相,他感覺自己都要爆發了。
李丞相忍不住笑了起來:“皇上,都這麼多年過去了,老臣不是教導過你很多遍嗎,可是皇上現在竟然還是這樣的沉不住氣啊,真是讓老臣這個師傅都有些失望了呢。”
君天傲的心裡此時此刻正在盤算着,要怎麼樣纔可以徹徹底底地封了李丞相的嘴巴,畢竟,他那個人,一向都是那麼狡猾的,也不知道會不會信守承諾,再說了,即使是他會信守承諾,自己堂堂皇帝,若是和他做了這樣齷齪的交易的話,自己的心裡終究是有些不甘心的。
李丞相看見君天傲的面上有些軟化了,看樣子是在心裡考慮了,於是趁機說道:“皇上放心,若是老臣可以活下來的話,肯定會走得遠遠的,這件事情,老臣也會這輩子都讓它爛在肚子裡的,畢竟,這麼大逆不道的事情,若是真的泄露了出去的話,老臣也會被天下人給誅殺了的,老臣求的,不過就是一條活路罷了,皇上何不放了老臣呢。”
李丞相看着君天傲,言辭懇切地說道。
他的話也有幾分道理,君天傲的心裡有一些動搖了,這個時候,要是有個人可以和自己商量商量就好了,可是,這樣的事情,又可以告訴誰呢,他也只能夠自己一個人扛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