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並不算大,馬振濤卻渾身一哆嗦。
他看了看那隻女鬼,又看了看被女鬼鮮紅舌頭卷着的、瑟瑟發抖到恨不得昏過去的年輕戶主,咬牙切齒道:“自然是想好了。”
“我承認,你的本事是比我強。可那又怎麼樣,我又沒有要人性命,你憑什麼這麼對我?不過就是仗着我打不過你罷了!現在,這小夥子在我手上,你若是真的不管他的性命,我也就認栽了。”
可他看的很清楚,這年輕戶主剛纔不過是險些被嚇昏過去,何青都要伸手將他扶到沙發上……此時此刻,一條人命就在眼前,她又怎麼會不管呢?
馬振濤萬分篤定。
無論如何,自己決不能被這女人壓到底下。
憑她的手段,會對自己做出怎樣的懲罰暫且不論,若是想要把自己這能力收回,那是萬萬不行的,他還指着這個發家致富,創造自己的王國呢。
看出他眼神中的野心與憧憬,何青嗤笑道:
“癡心妄想。”
馬振濤的表情太過明顯,讓人一看就知道他內心的想法。或許是多年壓抑之後,此刻有了能力,就再也難以抑制了吧。
“就憑你這行事的手段,你這個格局,還想出人頭地,闖出一番天地?!”
“別做夢了。”
她說的毫不留情:“成功者在什麼地方都是成功者,而像你這種沒有良知的人,除了失敗,我想不到別的結局。”
這話雖然片面,但此刻爲了刺激眼前這個沒有了良知的人,何青自然是毫不猶豫的說出了口。
“你纔沒有良知!!”
馬振濤爆喝出聲,臉上隱隱有幾分狼狽:“像你這樣有獨特能力的人,怎麼會知道我沒有錢時的艱辛?!”
“羅生集團那一羣員工們,個個眼睛都要長到天上去了,規則還嚴苛無比,就會壓榨我這種普通人!培訓的時候,非但不教給我看家的真本事,反而個個都要磋磨我,讓我從基礎開始學!”
他眼中紅血絲漸漸出來,憤憤不平道:“老子今年都三十了,憑什麼還要學基礎?!平日裡動輒得咎,出了錯就要給罰單,全沒有半絲情面。一臺破空調破冰箱破洗衣機,都能喊着讓我翻來覆去的研究……什麼好研究的?!分明是不給我們半分提升的機會。”
他怨氣十足:“就連螺絲釘的型號不對這麼點小事,都要嘀嘀咕咕不肯罷休……我不要面子的嗎?活該!活該!!!”
何青簡直無語。
她跟着馬振濤這一上午,尤其是在宿舍裡安裝空調時那些小動作。馬馬虎虎,隨心所欲,粗心大意……這是在宿舍裡安裝空調時就暴露的小毛病,不過當時有陳工看着,所以沒出什麼岔子罷了。
就這種人,就該壓着一直學基礎纔對!
而且,在他自己私下裡接私活時,陳強難道沒有替他隱瞞嗎?雖然對公司來說這樣做不對,但是私心而言,他對馬振濤算是不錯了。所說的那些話也都曉得替他遮掩,多方規勸……還是馬振濤自己全無顧忌!
何青想象不到,到底是什麼樣的深仇大恨,讓馬振濤能對自己的師傅動了手,讓他的腰疼的痛不欲生。接着在察覺出陳強的好轉之後,甚至不惜撕破臉,在車上最後還要踢上那麼一腳!
那狠狠一腳的力度,如果不是何青當時用靈力攔了攔,陳強的下輩子,是結結實實要癱瘓在牀上了!
這種人,如今跟她講良知?!
她徹底沒了耐心,看着旁邊受馬振濤驅使,用鮮紅長舌頭卷着年輕僱主的女鬼,駢指化筆,在半空中迅速凝出一道符咒來。
“不過三腳貓的功夫,居然有這麼大的底氣想要傷人性命挾持我,我今天就讓你看看,什麼纔是真正的玄術師!”
她的手指在空氣中迅速滑動着,靜寂的室內隱隱有風雷聲傳出。
符咒還未成形,那隻女鬼已經瑟縮着連舌頭都時緊時鬆,彷彿下一刻就要遁走逃去。畢竟,沒了靈智,本能卻是還在的。
若不是馬振濤暗自驅使着,它恐怕此刻早已潰散不成形了。
這種沒什麼神智的幽魂,只是陰氣的集結體罷了。沒有轉生,沒有來世,只會慢慢在世間消亡。何青此刻,可沒有半分憐憫的心態。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含陰孕氣,不得轉身,寄魂無軀,天地亡形。”
隨着她每個字符的吐出,空氣中金光大盛,隱隱的雷聲自那虛無的符咒上隱隱閃現,每一聲霹靂響過,那被鮮紅舌頭緊緊纏縛着的年輕戶主都能感覺到身邊那女鬼的瑟縮。
此時此刻,他早已被接連不斷的衝擊所震撼,再看何青的手段時,不光沒有半絲驚恐,反而越發的景仰起來。
——這個漂亮姑娘看起來真是厲害呀!還有,自己長這麼大,居然在今天見到了鬼和天師……手機呢,手機應該拿過來拍個視頻什麼的,如果發出去了,會不會有人上門來查水錶呢?
他腦中浮想聯翩,此刻哪怕被舌頭纏縛着,也不像剛纔那樣戰戰兢兢了。
何青不經意間瞟到他已經鎮定下來的模樣,和臉上隱現狂熱的神情,不由一怔:現在的男孩子,不光身嬌體弱,連神經都變得大條了嗎?
但這念頭只是一閃而過,隨着符咒的唸誦完畢,她隨手一揮,那張符紙就瞬間放大,緊緊包裹住了女鬼。
以何青如今的能力,哪怕對付真正有些道行的女鬼也不在話下,更何況這隻其實只不過是沒有神智的陰氣聚集而成。
此刻之所以還要動用符咒,不過是爲了更好的震懾馬振濤罷了。
符咒不過輕輕一裹,那隻女鬼便連哀聲都沒有叫出,立刻煙消雲散。這屋子當中,全無半絲它曾存在過的痕跡。年輕的戶主左右看看,此刻只覺渾身一鬆,再沒有什麼纏在他身上了!
他看着何青,驚喜的笑了起來。
然而何青卻顧不得看他了。
她只是面色平靜的走到馬振濤的面前,緊緊盯了他半響,驀地伸出了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