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門外的袁拙頓了頓,而後道:“既然楚師弟不在,那我下次再來?”
“可以。”楚樑回道。
嘭。
隨之而來是一記沉重的推門聲。
楚樑看着那張方正的面孔,微微一笑:“好久不見啊,袁拙師兄。”
“現在的不是袁拙,是我。”面孔之下的嗓音異常老成,透着一絲沒好氣的腔調,“你也猜到了吧?”
“袁師兄是從來不離開護法閣的。”楚樑笑道。
知道袁拙是觀主的三千分身之一後,他的許多奇怪行爲都可以解釋了,比如腦力驚人、情感淡漠、從不離開護法閣……
雖然嚴格來說,袁拙也是頗爲獨立的一個人格,可他的所有見聞都會彙總到神墟觀裡,楚樑不免會有些忌憚。
至於現在,自然是觀主異地登錄了。
“讓你帶盤神骨去剷除萬法尊者,聽說很順利啊?”觀主盤膝坐下,與楚樑對視道。
“嘿嘿。”楚樑訕笑一聲,道:“託觀主的福,還算順利,不過也是有個好消息、有個壞消息。”
“都是什麼?”觀主問道。
“好消息自然是萬法尊者被誅除了,九州大患可解。”楚樑道。
這一點上諸仙門是達成了共識的,雖然萬法尊者以往有過肉身崩碎、魂飛魄散卻依舊復活的經歷,可那是建立在長生木尚在的基礎上。
這一次長生木都被伐了,他沒有任何理由復生。
最重要的是,連宇天環和東海宙輪都爆了出來,他如果沒死,怎麼可能放棄神器?
所以萬法尊者的隕落似乎沒什麼疑問。
“壞消息是……”楚樑猶豫了下,道:“盤神骨……犧牲了。”
觀主難以置信地挑起眉來,配合一張方臉,像是用面孔在寫一個“囧”字。
眼神中透露着“你在和我開玩笑”的光芒。
“我知道這件事聽來很離譜,但是……”楚樑緩緩道:“確實是在剷除了萬法以後,發生了一些變故,盤神骨消失了。觀主執掌無不知的另一半,大可以去算一算,看看能不能查到盤神骨的下落。”
“不用了。”觀主搖搖頭,“我就是見伱沒有消息,用無不知算了一下盤神骨,發現此物居然消失於天地之間,這才急着來問你的。”
他的語氣看似雲淡風輕,可是楚樑察覺到,他強調中強行掩蓋的顫抖。
“觀主,節哀。”楚樑安慰道:“如此曠世大戰,有些傷亡是難免的。”
“你聽說過人一個沒死,神器傷亡的嗎?”觀主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歇斯底里地吼道:“敢毛我神墟觀的寶物,是不是沒被人砍過啊?你真以爲是我外孫女婿我就不敢動你是吧?拿不出個交代,明年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別別別……”楚樑連忙握着對方的手,安撫道:“我賠、我賠還不行嗎?”
“盤神骨是這人間最珍貴的寶物,你拿什麼賠?”觀主大聲質問:“你能賠得了嗎?”
也難怪他破防,要知道,當初楚樑可是用這盤神骨換了姜家一家三口護觀人出來,可見此物在觀主心中的重要地位。
是可以傳代的神器。
可是交給楚樑用一次之後,就這麼沒了。
如果是楚樑私藏了,觀主都不會這麼憤怒,讓他交出來也就完事了。可它居然真的憑空消失了,連無不知都查不到它的存在,天地間真的再無盤神骨。
這纔是觀主最怕的。
就算殺了楚樑,它也徹底回不來了。就見楚樑思忖了下,清清嗓子,出聲道:“如果我說用錢的話,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庸俗?”
……
轟隆隆——
此刻的天王宗山頂,風雲變幻,明明是白晝可星辰閃亮,尤其是那一顆啓明星,如同天上懸輪,大小絲毫不比日輪稍遜。
“快了,我能感覺到,快成了!”
天星老祖聲音振奮。
“神凰與萬法隕落,烏巢偃旗息鼓。西海、南海、北域三方的靈氣空缺出來,我能感覺到大道界限愈發鬆動了。”
他高舉雙手,對着天上的啓明星。
“我要建造高臺法陣,立起三千六百長明燈,燃九九八十一日不滅,聚攏天星之力助太白昇華!”
“等待大陣完成,我就可與太白大道融合,成就神聖之位!”
他這一生,無時無刻不貫穿着隱忍二字。
天星分裂、太白勢微,隱忍!
勢單力薄、遭人欺凌,隱忍!
羽翼漸豐、小人嫉恨,隱忍!
一直隱忍到第八境,在到達第八境巔峰之時便隱入山中閉關,不敢叫人走漏風聲。成爲臨界者後更是始終隱忍,只怕奸人暗害。
終於在今日被他看到了曙光!
算上無名古佛,他即將成爲的是天地間第四位聖人,比肩李聖不敢提,可與楊聖比一比還是可以的。
身後的天王宗強者們也露出喜色,“我們這就去準備。”
“蜀山那白澤差得還遠,恭喜老祖將要成就第四位聖人了。”聞人月出言問道:“還不知老祖名諱,今後以何冠聖名?”
天星老祖沉默了下,而後答道:“我本家姓苟。”
場間全部沉默了一下。
片刻,天策位出聲道:“我去盯一下大陣材料準備的情況。”
聞人月隨即道:“我去盯一下他。”
幾位天星一脈的強者紛紛離開,只剩下無漏真人兀自在一邊。
天星老祖這才小聲問道:“其實我祖上有一絲猿妖血脈,你說我冠以神名行不行?”
“可那樣就不能以人族名冠,要叫……猿神。”無漏真人提醒道。
“……”天星老祖想了想,一拂袖,正色道:“現在提此事還爲時尚早,別以爲穩了。”
“聚星大陣未必就能成功,中間還有許多艱難。”他遠遠望着西方,道:“白澤尊者神通廣大,她已經開始分隔陰陽兩界……”
“沒有玄冥道主的幫助,她想將陰物全部送下幽冥界幾乎是不可能的,我猜她的想法是在陰陽之中再建一界,將人間鬼物盡數收攏於此。可這費時費力,即使以她之力,不知要多久才能完成。”無漏真人分析道。
“不過……”他也擡起頭,“蜀山奇人異士衆多,當真不能以常理度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