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世家大族來說,只有承宗的嫡長子纔是傾力培養的對象,而其他的嫡子或者庶子,在必要的時候,都需要爲嫡長子讓步,甚至爲家族犧牲。
更甚者,有時候爲了家族的利益和傳承,就是族長也是可以犧牲的——只要利益足夠大。
所以,富善也不覺得,耽誤小兒子幾年功夫有什麼不對。
如果九爺日後真的登了基,自然會論功行賞,不會讓他白白付出的。
除了舒穆祿家、郭洛羅家的兩位老人,另外五株長壽果的果實,也在一個時辰內送到了目標人物的手上。聽說是九阿哥送來的重陽節禮物,幾位老人家都深受感動,對九阿哥尊老敬賢之心非常的讚賞。
由於九阿哥送禮的都是學術界,尤其是擅長格物、雜學之人,並非朝中高官,也就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幾日後,康熙回京,諸位皇子都前往接駕,九阿哥躲了四阿哥幾個月,這會兒終於躲不開了。
他壓抑住心底的彆扭,走上前,招呼道:“四哥。”
四阿哥看着他,說:“多日不見,這段時間九弟在忙什麼?”
明明都在京城,卻是幾個月都不曾碰面,四阿哥都覺得有些驚奇。
九阿哥道:“《康熙字典》已經完工,最近正在做最後的校對,所以就忙了些。四哥最近在忙啥?”
四阿哥苦笑一聲,說:“我能忙啥?最近我在看佛經,佛祖說得很對,人有八苦: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五陰熾盛、求不得。沒有人能夠逃離這八苦。人生來不是享樂的,而是受苦的,從一出生就註定了一生苦楚,唯有死亡才能解脫。”
“不是,四哥,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消極了?”
九阿哥一直覺得,四哥是諸位兄弟之中,心性最堅定的一個。
他出生沒多久就被抱到佟佳氏膝下撫養,佟佳氏身爲養母,對他又能好到哪裡?而不等他成年,養母又死了,生母還不待見他。儘管如此,他也還是成長爲一位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辦的差事也屢屢讓汗阿瑪讚許。
沒想到,幾個月不見,他卻變得如此消極了。
九阿哥忍不住勸道:“弘暉已經走了,人總是要往前看的,你還有弘昀,還有弘時,還能再有嫡子,就不要再沉浸在悲傷中了。想必弘暉若是泉下有知,也不希望看到你這樣的。”
九阿哥到底還是心軟,二十多年的兄弟,四哥待他一向不錯,他也做不到自此就和他斷絕來往,反目成仇的地步。
四阿哥眼底閃過一抹愧疚,九弟待他如此赤誠,他卻在心裡裝着他的妻子,他都唾棄自己!
然而,他放不下啊!
那是他心心念念十多年的女子,是他虔誠的夢想,如何能說放就放?
垂着眼瞼,四阿哥平息了一下心情,擡起手拍拍九阿哥的肩:“多謝九弟的開解,你放心,我會想開的。”
九阿哥心說:但願你真的能夠想通,他什麼都能讓,只有芙兒絕對不會相讓!
四哥想要長壽,等他將來能夠掌握絕對權力之後,他必然不會吝嗇。長壽果每年都以三倍的速度增長,再過幾年,就有足夠多,給親近的兄弟們一份完全沒問題。
需要芙兒的祈福祭舞調理身體也沒問題,芙兒自己都說了,只要不透支,她的祈福祭舞是越用越熟練,越用法力越高的。
想要修道成仙,芙兒也可以幫忙點化。
只要感情好,這些都沒問題!
但這一切都建立在,不要和他搶芙兒的基礎上,芙兒,只能是他的!
九阿哥深深的看了一眼四阿哥,希望他們兄弟永遠不會站到對立面。
不多時,路的盡頭看到了旌旗,所有人都垂手站好,不再交頭接耳。
十月初十是芙蘇妮的生辰,芙蘇妮是不喜歡辦酒的,不過人在江湖人不由己,人人都辦,就你不辦,豈不是顯得你不合羣?所以,每年生辰的時候,芙蘇妮還是會請親近的親朋們小聚一番。
然而今年的生辰,芙蘇妮是打心眼裡不想辦,她不想看到四福晉!
時辰已經不早了,芙蘇妮卻還是賴在牀上不想起來:“爺,咱們今天這個生辰宴,不辦了行不?”
“那怎麼行?帖子都下了。好芙兒,也就一天功夫,堅持堅持也就過去了。”
九阿哥將芙蘇妮抱起來,七手八腳的給她穿衣服。
芙蘇妮只顧搗蛋,一點也不配合,噘着嘴道:“就說妾身突然病了還不行麼?”
“呸呸呸!哪有自己咒自己的?你不想和四嫂說話,那就不離她好了,你不是同十三弟妹關係好麼?還有你孃家嫂子也會過來,你和她們一起說話就是了。”
芙蘇妮翻了個白眼兒:“四嫂要是能不上趕着來找我說話,那就好了,可惜,爺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最近幾個月,只要和芙蘇妮碰上了,四福晉總是陰陽怪氣的,說些意有所指的話,芙蘇妮心裡煩躁得很,四阿哥喜歡她,又不是她勾引的,關她什麼事?
更鬱悶的事,大家都知道她們兩人不對付了,紛紛明裡暗裡的打聽緣由。八福晉和十三福晉還跑來問了芙蘇妮,可芙蘇妮如何能告訴她們真相?
大伯子喜歡上了弟媳婦,真讓人知道了,可就是皇室最大的醜聞了!
再不情願,芙蘇妮還是趕在客人來之前穿戴好了,然後在九阿哥的監督下,吃了一碗長壽麪。
端柔郡主和兆佳氏來得最早,兩人送上禮物,便坐下閒話。
端柔郡主說:“妹妹,我聽說,四福晉請宮裡的畫師,給妹妹畫了一幅畫像,說是要在妹妹生辰這天送給你做壽禮。我覺得四福晉估計是沒安好心的。”
端柔郡主雖然和四福晉之間有些親戚關係,不過關係到底有些遠,自然是不及和小姑子之間的關係的。
更何況,就如今的情況看來,九阿哥比四阿哥是要有希望得多,端柔郡主和莊親王府自然知道抉擇。
芙蘇妮苦笑道:“這事我也聽說了,甚至,我都能猜到,她送給我的畫會是什麼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