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說弘暉他……”
那奴才抹着淚道：“這倆月，大阿哥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差，高太醫和其他幾位太醫都看過了，都沒有辦法，爺和福晉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大阿哥的身體一天壞過一天，三天前，大阿哥，大阿哥就再也沒有醒過來……”
“這不可能！”芙蘇妮不敢置信：“明明我們離京的時候，弘暉的身體還不錯，怎麼會不到兩個月就……”
她離京的時候特意看了弘暉的身體，明明可以再撐四到五個月的，怎麼會兩個月就沒了命？
“是真的，太醫們說，大阿哥體內的丹毒已經深入骨髓，只是用各種補藥勉強吊着命，生機越到後來消失得越快，所以，纔會短短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就……”
“不對！聖血米！聖血米補氣血的功效那麼好，怎麼可能讓弘暉的身體垮得那麼快？”
那奴才的眼神就有些閃爍，九阿哥揪着他的衣領，怒視着他：“說，弘暉有沒有按時吃聖血米粥？”
那奴才身體哆嗦着，說：“福晉，福晉說聖血米沒什麼用，後來就沒讓大阿哥吃了……”
九阿哥頹然放開他，用力拍打着胸口：“婦人之見，婦人之見啊！”
四嫂竟然因爲對芙兒不滿，就連芙兒送的聖血米也不給弘暉吃了，弘暉，竟然是被他親生額涅害死的……
弘晏有些惶恐：“阿瑪，你在說什麼？弘暉哥哥怎麼了？”
芙蘇妮摟着兒子小小的身子，眼中的淚花再也忍不住掉落下來：“你弘暉哥哥他，他被天上的神仙接走了。”
弘晏懵懂的道：“那弘暉哥哥什麼時候回來呢？我給他選了幾個好看的木旋兒，等他回來一起玩兒。”
李佳氏想起自己早逝的兒子，也流下淚來：“你弘暉哥哥要很久很久纔回來，你可以把木旋兒給你阿瑪，讓他派人給你弘暉哥哥送去。”
弘晏緊緊的抱着幾個木旋兒，搖頭道：“不要了，我要等弘暉哥哥回來再和他一起玩兒。”
芙蘇妮撫摸着他小小的腦袋，說：“你把送給弘暉哥哥的，先讓阿瑪給你送去，你的那幾個，等弘暉哥哥回來和你一起玩，好不好？弘暉哥哥收到你的禮物，肯定會高興的。”
“那好吧。”
弘晏不捨的從一堆木旋兒找出幾個他最喜歡的遞給阿瑪，叮囑道：“阿瑪，你要派人快點給弘暉哥哥送過去哦，說不定他覺得木旋兒好玩，就早早的回來了呢。”
九阿哥接過木旋兒，聲音微微顫抖：“好，阿瑪馬上就派人給弘暉送去。”
九阿哥能做的也只能是派個人給弘暉送去了，康熙不會因爲一個孫子的死，就提前結束南巡的。雖然快馬加鞭只需三天的時間就能抵達京城，但是一路上視察，停留，又花了十多天的時間，纔回到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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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家在京城還是有親朋的，進京頭一天，曹穎帶着禮物去求見芙蘇妮，說：“奴才多謝九福晉一路上的關照。”
芙蘇妮這時候卻是沒有心思和她說話了，只說：“只要你日後不埋怨我就好。”
曹穎神色堅定：“奴才心意已定，絕不會埋怨九福晉。”
芙蘇妮神色懨懨，淡淡的道：“行了，你的心意我收下了，跪安吧。”
翌日進京，康熙解散衆人之後，幾位皇子、福晉便一起去了四貝勒府，馬車上，芙蘇妮靠在九阿哥胸前，喃喃的道：“爺，你說，如果妾身不去江南，弘暉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如果她在京城，當知道弘暉病重的時候，定然能用靈泉和“祭舞”，給他把命吊着的。
九阿哥緊了緊摟着她的手臂，說：“這是弘暉的命，你就不要再自責了。就算你在京城，又能如何？四嫂能恨你恨得連聖血米都不給弘暉吃，你就算在京城，她難道還願意讓你單獨見弘暉？”
“停了聖血米，弘暉的身體就迅速垮掉，她能猜不到其中的原因？不，她很清楚，可她依然還是寧願眼睜睜看着弘暉加速死亡，也不願用你給的聖血米給弘暉吊着命。”
“她已經魔怔了。或許她想着，弘暉左右都是個死，早兩個月晚兩個月又有什麼關係？她哪裡知道，只要弘暉再撐上兩個月，你就能救他的命呢？”
九阿哥苦笑道：“若不是四哥當初說了那番話，導致四嫂流產，四嫂也不會怨怪你，也就不會斷了弘暉的聖血米，弘暉也就能活下來，她肚子裡的那個孩子也能生下來。這樣說來，四嫂的兩個孩子，都是因爲四哥而死的……四哥現在，怕是難受得緊吧。”
芙蘇妮咬牙道：“四嫂根本就不配爲人母！”
真正爲孩子着想的母親，哪怕是仇人施捨的東西，只要對孩子有益，也要給孩子用上。哪像她，爲了自己的一點私怨，寧願看着孩子去死。
弘暉有她這樣的母親，是他的不幸。
到了四貝勒府，門房處冷冷清清的，但凡是沾着些紅啊綠啊的顏色都被收撿了，但也沒有掛出白色來——小孩兒夭折，是不興正經辦喪事的。
門房將幾位皇子、福晉迎了進門，四阿哥迎出來，神色悽楚：“給太子請安……”
“好了四弟，不需多禮了。”
太子扶住四阿哥的手，看着他憔悴了許多的臉色，柔聲道：“弘暉的身體，咱們也是早就有心理準備了，你也不要太悲慼了。弘暉身體不好，強把他留在世間，也是遭罪，如今他去了，你請幾個高僧給他做做法事，讓他來世能投個好胎，身體康泰，富貴榮華，也就盡了你當阿瑪的責任了。
清朝的男人，估計就沒幾個沒嘗過喪子之痛的，沒奈何，醫療條件太過落後，就是小小的傷風感冒，也可能致死。
太子死了一個兒子兩個女兒，對於這種事，也算是“有經驗”了。
當然，沒人希望有這樣的經驗。
四阿哥神色很是頹廢悲慼：“多謝太子、側福晉、九弟、九弟妹、十三弟、十三弟妹過來，弘暉前兩天已經送走了。”
小孩兒夭折，是不能停靈太久了，擇了個最近的吉日就下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