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心下一寒,盯着溫如傾半晌沒說話,她不明白,溫如傾明明是去皇后那裡做內應,爲何要把實際打算也告訴皇后,難道她真是明修棧道,暗渡陳倉?
可這也不對,她若要出賣她們幾人以取信皇后,這些話就不應該再告訴她們,否則這延禧宮可再沒有她容身之地了。
那廂,瓜爾佳氏也是一般心思,不過瞥見溫如言始終面帶笑容,未露半分不悅時,她隱約明白了什麼,指甲輕輕一彈青花瓷盞,發出叮一聲輕響,“看來還有事是咱們不知道,否則依姐姐xing子,還不得跳起來啊。”
“胡說什麼。”溫如言想板下臉,但笑意卻怎麼也止不住,只得道:“罷了罷了,讓如傾繼續給你們說下去叫。”
溫如傾聞言,嘻嘻一笑道:“皇后見臣妾將這種隱秘事都說了出來,終於相信臣妾是真心實意想要依附她,放下了戒心。”
瓜爾佳氏先是一驚,復又喜道:“這麼說來,你已經贏得了皇后信任?”
溫如傾如實點頭道:“應該是,皇后與臣妾說了很多,雖沒有太過深入話,但看那樣子,無疑親近了許多。臣妾相信,只要假以時日,一定可以徹底贏得皇后信任,到時候就可以幫姐姐與二位娘娘對付她了。”
“要你這麼做,可真是委屈了。”溫如言雖已經知道了這件事,但再聽說,還是覺得有些對不起溫如傾。
溫如傾連連擺手道:“姐姐千萬不要這麼說,能幫上姐姐與兩位娘娘,是如傾一直以來心願。”
凌若不動聲色地注意着溫如傾臉上任何一個細微表情,卻始終沒有發現疑點,只得徐徐道:“皇后是個玼牙必報人,若讓她發現你欺騙她,只怕她不會放過你。”
溫如傾感念於她關心,赦然道:“娘娘放心,臣妾一定會很小心;再說,即便不去欺騙她,她也不會放過咱們。與其這麼被動,倒不如賭一把,若是贏了那不是皆大歡喜嗎?”
凌若頷首道:“事已至此,確實也沒好辦法了。”
溫如傾待要答應,忽地想起一事來,“啊,對了,臣妾昨日去時候,看到柳太醫從皇后宮中出來,而且神秘兮兮,臣妾猜測他與皇后之間肯定有什麼不可告人事。”
柳華去見過皇后事,凌若是清楚,她還摔碎了皇后賞那柄玉如意。見溫如傾將這事都毫無隱瞞地說了出來,凌若心下不禁有些犯喃咕,難道真是自己多疑了,溫如傾並沒有那些心機,只是真想幫她們?
另一邊,瓜爾佳氏抿了脣道:“我說姐姐今日怎麼這麼高興,原來是爲着這個啊。”
溫如言看着溫如傾眼中帶着幾分驕傲,“不瞞你們說,我昨日雖答應瞭如傾,卻不認爲皇后真會相信她,想着讓她碰個壁也就算了。沒想到她竟然做到了,說到面對事情時急智,我這個做姐姐不及她許多。”
“哪有,都是姐姐教得呢。”溫如傾親暱地拉着溫如言胳膊,兩隻眼睛笑得猶如天邊月牙,極是可愛。
瓜爾佳氏笑着搖頭道:“瞧你們兩個姐妹情深樣子,可是讓我羨慕呢。”
笑過後,溫如言將目光轉向凌若,凝眸道:“妹妹不說話,可是還有什麼疑問?”
凌若明白,她這是指自己對溫如傾疑心,稍稍一想,浮起一抹淺白如天邊浮雲笑容,“沒有了,若能就此扳倒皇后,如傾可是立了一大功呢。”
溫如傾還是小孩心xing,嬌笑着道:“那臣妾到時候可要問娘娘討賞,娘娘莫要不給。”
看着那張明媚而嫵媚笑顏,凌若意有所指地道:“本宮豈是小氣之人,到時候,你就是要整座承乾宮,本宮也給得,只要你能做到今日話便可。”
這句話令得溫如傾笑容一斂,走到凌若跟前,慎重地道:“娘娘放心,臣妾一定會力去做。”
“如此就好。”凌若溫柔地拉着她坐下,然那雙清亮眼眸中卻始終殊無笑意。
一道從延禧宮出來,瓜爾佳氏叫住意欲離去凌若,斟酌地道:“妹妹,昨日之事會否是咱們多疑了,我看如傾並沒有什麼壞心思,且她與皇后所見所言,皆一五一十告訴了咱們,甚至於柳太醫事也說了。”
凌若舉袖遮一遮耀眼陽光道:“也許吧,但也許這依然只是一個謊言,畢竟她與皇后究竟說了什麼,咱們並不知道。至於柳太醫事,也有可能,她是怕柳太醫會反過來將她事告訴咱們,這才急着說出來。”
“這麼說來,你還是對她存有疑心?”瓜爾佳氏皺了細眉,有些爲難地道:“唉,這各說各有理,我也不知道該信哪個了。”
“一切且瞧下去吧,真假總會清楚。只是此之前,咱們不能太過相信如傾,始終……”
“始終還有疑點嗎?”瓜爾佳氏沒好氣地接了一句,說畢又不禁笑道:“罷了,暫且就這樣吧。”
回到承乾宮後,凌若隨意用了點午膳便去內殿小憩了,睡醒後又親自做了點心給胤禛送去,這一回四喜沒有阻攔,而是笑吟吟打了個千兒,“皇上吩咐過,娘娘來了直接進去便可。”
凌若頷首,重踏進了闊別半年之久養心殿,胤禛聽見腳步聲,擡起頭來,待看清時凌若時,冷峻面色一緩,召手隨意地道:“到朕身邊來。”待其上前後關切地問道:“昨日事可有嚇到你?夜間睡得還好嗎?”
“多謝皇上關心,臣妾無事。倒是皇上日夜辛勤,當保重龍體。”說話時候,目光無意漫過胤禛攤開案上摺子,發現是彈劾年羹堯,上前細細列了年羹堯大小罪行,粗略一看少說也有十來條,包括結黨營私,頷儉財富等罪。
胤禛目光一沉,冷冷道:“若人人都能如你這般想,朕就算辛勤一些也是值得,只可惜……”他指着御案上厚厚一疊摺子道:“你知道這些摺子都是說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