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拉氏靠着倚背閉目不語,任由小寧子替自己捏着浸泡熱水中雙足。
秋意緩緩滑過日子中越發涼盛,尤其是早晚,已經要穿上秋衣才能阻擋住寒意了,可是無數人渴盼秋雨卻遲遲不來,京中依舊大旱。
這日,凌若梳洗過後,正讓人將用過水拿去澆院中花草時,看到溫如言過來,她身後還哪着一個容貌嫵媚女子,顧盼之間眼波流轉,不是溫如傾又是誰?
“姐姐!”凌若歡喜地迎上前,握了溫如言微涼雙手道:“姐姐來得好早。”
“來給你這位熹妃娘娘請安如何能不早。”溫如言玩笑着說了一句,又對身後人道:“如傾,還不見過熹妃娘娘。”
“如傾給熹妃娘娘請安,娘娘吉祥!”溫如傾依言上前,聲音柔軟甜糯,猶如一壺上好米酒,令人心醉不已。
“免禮。”凌若仔細打量了溫如傾一眼笑道:“數月不見,倒是出落得越發漂亮了,都坐吧。”
待得各自落座後,溫如傾好奇地瞥了一眼端水出去澆花草宮人道:“想不到熹妃娘娘也如此節省用水。”
凌若輕嘆一聲道:“能有什麼辦法,如今京中大旱,用水不易,自是能省就省一些了,大老遠奔波數百里運過來實不易。咱們宮裡頭已經算好了,外頭那些老百姓連喝口水都不易。”
溫如傾被她說動了心事,點頭道:“娘娘說得是,如今這京裡除非是自己有能力運水,否則一人一天只能領一壺水。”
“唉,這老天爺是想把人往絕路上bi嗎?”說到這個,溫如言也是愁眉不展,“往日裡總覺得這水要多少有多少,沒什麼好稀罕,不曾想竟也有這樣時候。”
“那是因爲咱們都不曾受過乾旱之苦,可惜皇上接連兩次求雨皆未曾奏效,如今只能靠遠路運水緩解旱情,也不知什麼時候纔是頭。聽說因爲這個運水,國庫已經耗銀許多,眼見着又要入冬,京中秋稻顆粒無收,只能靠南方運來米糧,只是一直這樣下去總不是個辦法。”
“唉,只盼老天早點下場雨,莫要再這樣折磨世人了。”殿中氣氛因爲這個話題而有些沉重。
“好了,不說這個了。”凌若笑一笑,改而道:“看到如傾,我纔想起來這一次秀女就要開選了。近事兒多了些,險些給忘了,如何,鍾粹宮住得還習慣嗎?”
“謝娘娘關心,一切皆好,就是來教授規矩嬤嬤好生嚴格,稍一不對,便要重頭再學。”溫如傾一邊說着一邊吐了吐舌頭。
凌若被她說得莞爾一笑,“都是這樣,不過嬤嬤們也是爲你們好,宮裡不比外頭,是一點規矩都不能錯。再說你們還算好了,本宮記得本宮當年選秀時候,恰好是冬天,每次學規矩都得冰天雪地裡站半天,凍得身子都麻了。”
“娘娘也選過秀嗎?”一聽這話,溫如傾頓時好奇地睜大了眼睛。
溫如言一旁輕斥了一句道:“娘娘面前不許這樣沒規矩。”
“不礙事。”凌若笑言了一句,露出回憶之色,“都是二十幾年前事了,那時候本宮與你差不多大,不過本宮當時沒能選先帝爺身邊,而是賜給了皇上爲侍妾,一轉眼二十多年過去了,本宮已經老嘍。”
“娘娘纔不老呢,瞧着甚至比民女還要年輕貌美。”溫如傾嬌聲說着。
“你這丫頭還是一樣會哄人。”笑過後凌若道:“中午你與你姐姐便本宮這裡用膳吧,本宮讓小廚房多做幾個好菜。”
溫如傾聞言有些爲難地道:“怕是不能承娘娘美意了,昨日裡坤寧宮福公公來鍾粹宮傳旨,說今日皇后娘娘御花園設宴,請所有秀女一道賞菊,算着時辰,差不多該過去了。”
凌若長眉微挑,旋即已是一臉笑道:“既是如此,那便改日吧,左右總是有機會,你些過去,別誤了時辰。”
溫如傾看了如言一眼,見她也朝自己點頭,逐欠身告退,看着她離去身影,凌若徐徐道:“秀女尚未如宮,咱們皇后娘娘已經迫不及待地拉攏人心了。”
溫如言嗤笑一聲,揚着帕子道:“她本就是這種人,有何好奇怪。再說她手裡棋子死死,廢廢,是該要再補充幾顆了,否則還怎麼害人啊。”
凌若被她這話勾起了思緒,沉聲道:“是啊,這些年來,宮裡人一個接一個少去,如今資歷老也就我們幾個了。”
溫如言搖一搖頭,轉了話題道:“我此來還有一件事與你商量,涵煙如今已經十五,該是定親事時候了,可是皇上眼下分不了神,所以想讓你幫我看看朝中哪家子弟好一些,權勢門第差一些也不要緊,只要品xing德行好就行。”
事關涵煙,凌若自然不會推辭,想一想道:“這樣罷,我先幫着打聽一番,看看有哪些品行出衆青年才俊,然後等皇上何時得空了再與他說,慢慢來,必得替涵煙挑一個如意郎君才行。”
“那此事便麻煩妹妹了。”溫如言也曉得此事關係涵煙一生幸福,急不得。
凌若拿起手邊青瓷茶盞抿了一口道:“我暢音閣點了穆桂英掛帥,姐姐有沒有興趣陪我一道去聽。”
“皇后御花園賞菊拉攏秀女,你卻跑去聽戲,可真有閒情逸致,就不怕失了先機?”溫如言輕笑着問道。
凌若不意地笑笑,“隨她去吧,何況棋子多了也不好控制,想來皇后娘娘這些年爲了控制好棋子,無一日不絞腦汁,我又何必去湊那熱鬧。再說了,皇后弱點從不這些事上。”
溫如言正要問是什麼,忽地憶起一事來,道:“你可是說二阿哥,可是二阿哥如今已經與皇后和好,再想挑撥可是難了。”
凌若眸中精光一閃,道:“和好也不過是表面罷了,二阿哥心裡終歸有芥蒂,只需要小小一個契機便可挑起,而且比以前利害,姐姐忘了還有一件事是二阿哥從不知道。”
“你是說葉秀?”這個名字溫如言已經很久沒想起了,久到她幾乎要以爲二阿哥不曾有過這個生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