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如言佯裝不悅地道:“我們三人多年姐妹,哪有說牽連不牽連,何況就算今日不去,往後也少不了會生事。好了,莫要說了,趕緊去吧,省得去晚了又要再加一條罪。”
凌若赦然一笑,終是未再堅持,因着她們兩人都未乘肩輿之故,乾脆就一道步行至坤寧宮。到了那邊,果見那拉氏已經裡頭,年氏也同,正陪着太后一道說話。
原本和顏悅色烏雅氏看到凌若進來,神色頓時爲之一沉,那絲難得笑容是消失無影無蹤。
“臣妾給皇額娘請安,皇額娘吉祥。”凌若三人同時行禮,宮中凡嬪以上正經主子皆可稱太后一聲皇額娘,至於親疏遠近,那便又是另一回事了。
烏雅氏望着站中間凌若,也不叫起,只是撫着光滑整齊鬢髮一字一句道:“熹妃回來了,好,很好!”
同樣一個好字,從溫如言與太后口中說出來,卻完全是兩個意思,凌若心中一沉,微微攥緊了手中絹子,太后對她不滿似乎比預期還要盛幾分。
年氏一旁翹了弧度優美脣角道:(索“六夜言情”“皇額娘,熹妃可是好不得了呢,不止讓皇上親自去接她回來,還從大清門而入,這等殊榮,可是連皇后娘娘都不曾享有過呢。”說到後那句,帶着些許興災樂禍眸光從那拉氏臉上掃過。
鈕祜祿氏這一步,可算是狠狠摑了這位皇后娘娘一巴掌
那拉氏眼皮微微一跳,神色卻依舊沉靜如水,唯有她自己曉得,隱袖尖十指正因爲憤恨而不住顫抖。
“鈕祜祿氏,你可知罪?!”烏雅氏盯着凌若驟然發難,聲音冷冽如數九寒風,刮過凌若耳畔,有刀刮般刺痛。
凌若慌忙屈膝跪下道:“臣妾知罪,求太后饒恕。”
烏雅氏怒哼一聲,道:“大清門那是什麼地方,紫禁城正門,歷來除卻皇后大婚、狀元及第之外,就只有皇帝可進出,你身爲后妃,明知這是犯了大忌,卻還從大清門回宮,鈕祜祿氏,你眼中還有哀家,還有皇后嗎?”
“臣妾罪該萬死!”凌若連忙伏地請罪,“但是臣妾絕不敢對皇額娘與皇后娘娘有絲毫不敬。”
溫如言看到這一幕,連忙跟着跪下,“皇額娘……”她剛要替凌若求情,烏雅氏森冷目光就橫了過來,毫不客氣地道:“哀家知道你與熹妃要好,但這慈寧宮沒有你插嘴份!”
被烏雅氏一句打回來,溫如言不敢再出聲,只能一旁暗自着急。瓜爾佳氏低了低頭,終是沒有說話。
其實這大清門是胤禛下旨讓凌若入,雖說與宮規不符,卻也不能將錯全怪到凌若頭上,但是眼下這個情況,太后分明是受了皇后與年貴妃唆使,有意斥責。除非皇上出面,否則誰也求不了這個情。
烏雅氏盯了她半晌,緩緩道:“哀家問你,靜太妃是不是你bi死?”
一時間,慈寧宮變得靜默至極,彷彿連呼吸聲都消失不見,這樣令人膽顫寂靜中,凌若磕了個頭,強自鎮定道:“臣妾與靜太妃自**好,雍王府時又多蒙靜太妃照料,試問臣妾怎會忘恩負義去bi死靜太妃,且如此做對臣妾又有何好處,還請太后明鑑!”
年氏輕哼一聲,出言道:“你休要砌詞狡辯,靜太妃那封書信,本宮是親眼看到,你與徐太醫苟且,怕被揭發,所以合謀bi死靜太妃。”
凌若直起身,定定地望着年氏道:“敢問貴妃,這封信現何處?”她記得當日,年氏將信交給了胤禛,所以斷定她此刻根本拿不出來。
果然,年氏面色微微一變,“本宮早已將這封信交給皇上,當ri你就場,何必再明知故問。”
“是,那封信臣妾也看過,臣妾與靜太妃相識多年,對她筆跡也有幾分認識,當日那封信……”脣角揚起,一字一句道:“並非靜太妃筆跡。”
“你胡說!”年氏一聽這話,豁然起身,精心修飾過指尖用力指了凌若恨恨道:“那信明明是侍候靜太妃人交給本宮,豈會有假。還有,你若沒與徐太醫苟且,何以一聽得他有危險,就出宮相救?”
“臣妾所言句句屬實,並無任何虛假,靜太妃驟然離世,臣妾心中也是萬分難過。”凌若低泣着對沉臉不語烏雅氏道:“至於徐太醫,臣妾與他相識不假,卻是清清白白,絕對沒有苟且二字。臣妾當年能平安生下弘曆,也多虧得徐太醫,所以他有難時,臣妾又怎能袖手旁觀。”
“你!”年氏聽得她一直避重就輕,絕口不承認當日事,心中氣惱不已,又不敢烏雅氏面前發火,只得轉而道:“皇額娘,您聽聽看,熹妃當着您面前還一直滿口胡言,可見她一點都沒將皇額娘放眼裡呢!”
一直端坐於椅中那拉氏終於開口了,“熹妃,你說你不曾逼迫靜太妃自,那她何以會突然拋下二十三阿哥自,且還是你去見過她之後,若要說巧合,那未免也太巧了些,實令人難以信服。皇額娘以爲呢?”
烏雅氏徐徐點頭,看着凌若肅然道:“靜太妃事姑且不說,只你私入大清門一事,便是壞了祖宗家法大錯。去,到外頭跪着,沒哀家許可不許起來。”
“是。”烏雅氏發話,凌若不敢再爭辯,正待去外頭跪着,身後忽地傳來太監尖細聲音,“皇上駕到!”
那拉氏與年氏連忙起身,朝大步走進來胤禛行禮,胤禛隨意擺一擺手,走到烏雅氏身前,躬身垂目道:”“兒臣給皇額娘請安,皇額娘萬福!”
“免禮。”烏雅氏神色冷淡說了一句,自上次爭執過後,她與胤禛之間關係愈加惡化,所謂母子之間親情,疏遠幾乎可以不計。
胤禛直起身後,目光掃過尚跪地上凌若,輕言道:“兒臣適才進來時,聽到皇額娘說要罰熹妃去外頭跪着,不知熹妃說錯了什麼惹皇額娘生氣?”
“她沒說錯,卻做錯了。”烏雅氏冷冷說道:“熹妃身爲后妃,卻從大清門入,壞了祖宗家法,理當受罰。皇上莫不是覺得哀家無權處置熹妃吧?”
胤禛連忙欠一欠身道:“兒臣不敢。只是昨夜大清門一事,是兒臣讓熹妃入,熹妃曾數度推辭,是兒臣堅持如此,所以此事錯兒臣,與熹妃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