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虛僞假裝,這一刻都徹底撕破,沒有面具,沒有虛情假意,有,只是直接嫉妒與怨恨,這些面前,所謂姐妹情誼不過是一場無可比擬笑話。
這一切早已知曉,可是真真切切從石秋瓷嘴中聽到時,凌若仍感覺心寒得緊。低頭,指尖白皙近乎透明,良久,有飄渺聲音納祥居響起,“姐姐,我想我們以後不適合再相見。”
石秋瓷深吸一口氣道:“你放心,如今我是太妃,你是帝寵妃,各居一處,你不來這壽康宮,我自然也不會去你承乾宮。”若換了康熙時,她知道凌若得悉了當年真相,必會想方設法剷除,但今時不同往日,她已不再是皇帝寵妃,只是一個無權無勢太嬪,她沒有那個能力與凌若鬥。
眉眼輕擡,那張精緻如畫臉上不知何時掛上了一縷淡漠笑意,“我想姐姐誤會了,先帝生前那般寵愛姐姐,如今先帝真龍歸天,想必十分惦念姐姐,姐姐不該去陪伴先帝嗎?”
石秋瓷臉色驟變,她早已猜到得悉當年事件凌若會容不下自己,所以她先一步退讓,想要安居康壽宮中,然萬萬沒想到凌若竟會這般心狠手辣,不禁駭然失聲道:“你想殺我?!”
“不敢,本宮只是怕先帝天上寂寞,所以想讓姐姐去陪伴先帝罷了。”笑意如初,只是越發冷漠,似看一個不相干人,旁邊水秀安靜地低頭站着,彷彿什麼都沒聽到。
“鈕祜祿凌若!”她聲音因害怕而變形,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尖厲刺耳,“本宮是太嬪,是你長輩,你無權殺我!”
她一激動,不自覺又用回了以前自稱,卻惹來凌若一陣輕笑,“本宮?不知姐姐是哪宮主子,壽康宮嗎?宜太妃還,怎麼着也輪不到姐姐來做這壽康宮主子;要不要本宮將這話告訴宜太妃知曉,讓她好好來教姐姐規矩二字該怎麼寫?”從她將自稱改爲本宮那一刻起,她與石秋瓷後殘餘那一點情份也徹底耗。
石秋瓷臉色一白,沒料到自己一個無心之失都會被她拿來大做文章,當真是好生陰險,隔了好一會兒才壓下心中氣怒道:“你,你究竟想怎麼樣?”
“本宮想怎樣,剛纔不是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嗎?”眸光一轉,微側了頭道:“水秀,靜太嬪年紀大了耳朵不好使,你再說一遍給靜太嬪聽。”
“是。”水秀答應一聲,上前一步肅然道:“先帝恩寵靜太嬪多年,如今先帝殯天,靜太嬪理當去陪伴先帝。”
石秋瓷眉心狠狠一跳,倏地擡起手來就要往水秀臉上摑去,一邊還喝罵道:“好你個毒辣jian婢,居然想害我!”這一次她學乖了,沒有再自稱本宮,否則真鬧到宜太妃面前,可不是什麼好事。
水秀看到朝自己摑下掌影,下意識就要往後退,但她還來不及挪步,石秋瓷手就被人牢牢握住,掙脫不開,耳邊傳來凌若聲音,“水秀不過是重複本宮話罷了,本宮纔是姐姐口中那個毒辣jian婢,姐姐若要打,打本宮就是。”
凌若平靜望着她,並沒有什麼戾氣,然石秋瓷卻這樣平靜目光下退卻,她到底不敢掌摑當今皇帝寵妃,所以纔會藉着水秀說話機會將氣撒到她頭上。
僵持半晌,她“六夜言情”全文|恨恨甩開凌若手厲聲道:“我絕不會聽憑你這麼幾句話就殉葬,想要我死,除非皇帝下旨!”旋即一指門口道:“現,你立刻給我滾出納祥居!”
“啪啪啪”凌若一臉諷刺拍着手道:“姐姐還當本宮是當年鈕祜祿凌若,任你哄騙不成;只怕本宮剛一踏出納祥居,你就已經想着法子要置本宮於死地了。”
石秋瓷眼中精光一閃,道:“放心,只要你放我一條生路,我也絕不爲難於你,你與徐太醫過往我也不會向任何人提及,何況如今我也沒有能力對付你,你大可安心。”
凌若嗤笑一聲道:“姐姐擅長不是假手他人嗎?何需自己動手。本宮說到底也不過是一個正三品嬪妃,上面還有皇后、貴妃,乃至於皇上,只要姐姐將此事添油加醋說上一番,想來本宮日子不會太好過。”
她既然“六夜言情”全文|來了,就必然要收走石秋瓷命,她曉得自己與容遠事,留着這個人,始終是個隱患,何況當年帳也該算個清楚明白了。
石秋瓷沒想到自己心裡那些個盤算竟被她看得一清二楚,沒錯,既然已經知道凌若對自己心懷不善,自然要想辦法除去,眼下示好不過是緩兵之計罷了。不過,她倒也不怕,太嬪身份於她是一重極好保護,她奈何不了凌若,凌若又何嘗奈何得了她。
她這些心思如何能逃過凌若眼睛,當下微微一笑,輕撫着袖間一朵栩栩如生全文字手打繡花漫然道:“二十三阿哥很是聰慧長進呢!”
石秋瓷一愣,心裡升起一絲不祥預感,警惕地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凌若輕輕一笑,橘紅燈光下,猶如百花齊放一般,“本宮以前常陪弘曆入宮,先帝時,對二十三阿哥頗爲喜歡,可惜年歲太小,否則未償沒有位傳可能。”
聽到這裡,石秋瓷已是面無人色,她能宮中生存這麼久,焉能聽不懂凌若話,其實當年先帝雖喜歡二十三阿哥,但也僅限於晚年得子歡喜,並不曾太過。至於帝位,她確實覬覦過,但一來就像凌若說那樣,胤祁年歲太小不足以服衆;二來,就算胤祁登基,自己孃家勢力不大,光憑他們母子二人根本壓不住那些虎視眈眈阿哥,所以這個念頭只是閃現過,卻不曾真正動過,如今是安安心心做她太妃,盼着胤祁成年後開牙建府,自己搬去他府中頤養天年。
如今被凌若提及,頓時渾身發涼,看着她眼神亦像看鬼魅一般,色厲內荏地道:“皇上大位已定,你休要這裡胡說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