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母不高興了,自己剖心剖肺地說了這麼許多,她不領情不說,還當衆駁了自己話,眼裡究竟還有沒有自己這個婆婆。
“秋菊既然入府做了丫頭,那麼就應該好生做丫頭事,主家事豈是她能插足,何況夫君好歹是朝廷堂堂五品命官,納一個丫頭爲妾,說出去豈不叫人笑話。”
這番話不留絲毫情面,又是當着這麼多人面點出,令得秋菊臉色慘白如紙,手指緊緊絞一起,難堪而尷尬,今日之後,她若是被納爲妾室還好,否則這李府是無論如何都呆不下去了,即使老夫人護着,這上上下下口水也能把她活活淹死。
“照你這麼說,你是準備給耀兒去正正經經納一房妾室了?好啊,那老婆子就等着,看看你尋一個什麼樣人家過來。”李母心裡不高興,這說話口氣自是不像剛纔那麼溫和,頗有些針鋒相對意思。
“娘,兒子不想納妾,兒子有伊蘭就夠了。”李耀光見氣氛不對,怕兩人當真會鬧起來,忙出來打圓場,可惜不管是老夫人還是伊蘭都不領他情,李母喝道:“我問你媳婦,你少給我插嘴,再說這納不納妾事也不是你說了算。”
伊蘭低頭撥弄着袖口細小米珠淡淡道:“看來孃親還不明白,媳婦與夫君感情和睦,相敬如賓,實沒必要納妾。”
“不行!”李母當下就怒了,關乎李家子嗣問題,她絲毫不肯讓步,“男人三妻四妾乃是天經地義事,你身爲妻子百般阻撓,不肯讓夫君納妾這是何道理,難道你爹孃沒教你何謂三從四德嗎?”
“你不必與我說這些,不必牽扯到我爹孃身上,總之我絕對不會答允,有我鈕祜祿伊蘭一日,秋菊這丫頭就休想踏進李家門一步!”伊蘭同樣寸步不讓,自嫁進李家門後,這府裡大大小小事一向是她說了算,李母說得好聽些是府里老夫人,說得難聽些那不過是供屋裡一座泥菩薩罷,什麼時候人世間事輪到一尊泥菩薩來過問?!
“大膽!”老夫人見伊蘭如此冥頑不靈,不禁爲之大怒,一掌拍小几上,震得小几上一口未動茶水跳起老高,“別忘了你自己身份,既入我李家門,便當守李家規矩,別這裡撒潑丟臉。”
“伊蘭有什麼不對,孃親管教訓就是,千萬莫要動氣傷了身子。”李耀光見李母面色不對,說話也開始氣喘,連忙替她撫着背勸言,同時喝斥伊蘭道:“你也是,少說幾句不成嗎?”
“我撒潑?”伊蘭不理會他,只是一臉好笑地看着李母道:“我嫁入你們李家十來年,除了沒有生下孩子之外,自問沒有任何地方對不起過李家,每年拿着那幾百兩銀子戰戰兢兢當家,從不敢亂花一分銀子,就是衣裳也不敢多置辦幾件,比我孃家時還要不如。眼下你強逼着我夫君納妾,離間我們夫妻感情,我難道還要對你笑臉相向嗎?”
“沒有子嗣就是大錯,難道你還真想讓我李家絕後不成。”李母根本聽不進李耀光勸說,氣息不勻地指了伊蘭道:“因爲你是熹妃娘娘嫡妹,所以我也好,耀光也罷,一直對你多有忍讓,沒想到卻令你氣焰如此囂張,不將夫君放眼裡不說,連我這個婆婆也全不當一回事,實太過份了。”
李母只知道熹妃是伊蘭親姐姐,卻不曉得她同樣是伊蘭心裡深痛一根刺,每每提及皆是恨之慾狂,如今也是一樣。
伊蘭一直克守冷靜因這句話而化爲虛有,尖聲反擊道:“是,我就是氣焰囂張,那又如何,總之秋菊這丫頭休想進李府大門。”
“夫人!”李耀光急得直跺腳,扯了神色有些扭曲伊蘭到一旁壓低了聲道:“孃親年紀大了,受不得氣,你就先順一下她意,等過了今日我再與她慢慢說,總之我答應你絕不會納妾就是了。”
伊蘭冷眼看着他,冰冷笑意脣邊一點一滴成形,“李耀光,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心眼如此之多,我現若是鬆口答應了,你娘還不趁機抓住這個機會,讓你今夜就納了秋菊?哼,別以爲我沒發現你與秋菊那死丫頭經常眉來眼去,說不定早就勾搭上了。”
李耀光管脾氣極好,聽得這話也不禁有些慍怒,低喝道:“什麼眉來眼去,勾搭,我與秋菊清清白白,絕沒有像你說這麼不堪。”
“是不是你心裡明白。”伊蘭輕哼一聲沒有再說下去,其實後那幾句她也是口不擇言了,剛說完就覺後悔,但話已經出口,斷無再改道理。
李耀光無奈地搖搖頭,想不到十數年夫妻,伊蘭對他竟還如此不信任,實讓他心寒。
李母那邊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問道:“你們說得如何了,若是答應了,我立刻就派人去採買要用東西,今夜耀兒就將秋菊給納爲妾室。”
李母這麼說也是怕夜長夢多,卻不想她這句話恰好踩到了伊蘭痛處,令她猶如被踩了尾巴貓兒一樣,渾身毛都炸了,厲聲道:“休想!我告訴你們兩個,我絕不同意!”
“你!”李母氣得渾身發抖,起身指了她半天說不出話來,就李耀光擔心不已時候,她連說了三個好字,隨後道:“這是李府,還輪不到你鈕祜祿氏說了算,耀兒!”
“兒子。”李耀光扶着她無奈地答應了一聲。
“我命你立刻納秋菊爲妾,今夜就拜天地入洞房,至於納妾禮改日再送到秋菊家裡去。”李母這下子是鐵了心要給李耀光納妾,不止是因爲子嗣問題,也是因爲今日事,令她對伊蘭萬分失望,根本不是她一直以爲溫良賢淑,相反,嫉心深重,若早知今日,即使當初是雍王府出面,她也絕不會答應伊蘭嫁入李家。
“娘!”李耀光夾兩人女人中間,筋疲力,不論站那一邊都不對。
“你敢!”伊蘭狠狠瞪着老夫人厲聲喝道|搜索看|,心裡莫名出現一絲慌亂,事情似乎脫出了她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