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心不焉地擡了食盒往東菱閣而去,待到那邊時,夕陽已經徹底隱入山後,另一邊,彎月亦爬上了天際。
天,開始由白轉黑……
東菱閣侍衛是一日兩班,輪流守衛,如今正是夜間那班當值,他們輪流用過晚飯後,精神抖擻地守東菱閣四周,警惕地注意四周動靜。
他們都是訓練有素之人,就算守上一夜都不會犯困,可是這一回,纔到兩天就開始頻頻打哈欠,管強振精神,但上下眼皮依然不停粘一起,待到後面越發不對,竟然倒地而睡。
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侍衛紛紛昏睡倒地,不到半個時辰,整個東菱閣竟然沒有一個人是清醒。
過了約摸一盞茶功夫,幾道黑影偷偷摸摸地靠近東菱閣,確認那些個侍衛都昏睡過去後,方纔悄無聲息進入那個平日裡不允許人隨意踏足地方,寢居中,他們找到了同樣昏睡不醒鄭春華。
幾人相互點頭示意後將鄭春華套進麻袋,然後由其中一人背上肩,沿原路退出去。
這一切皆落入隱暗處李衛眼中,今兒個主子派小路子來傳話,讓他這幾天猶要注意,佟佳氏很可能會有動作。所以他連晚上都沒有回去,一直守此處,沒想到竟然真讓他守到了。管看不清那些人樣子,但想必應該跟佟佳氏有所關係,他要立刻將這件事告訴主子才行。
李衛這個念頭剛轉完,尚來不及邁步,腦後便捱了重重一下,緊跟着暈倒地,不省人事。他身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影,若李衛此時醒着一定會認出襲擊他人是佟佳氏身邊小廝長壽。
長壽冷哼一聲,將木棒往遠處一扔,拍拍手跟上了那幾道抓走鄭春華人影,一路避開可能會有人地方直奔後院。那裡有一道後門,由於沒什麼人出入,所以平常都是鎖着,不過此刻卻不知被何人撬開,大鎖虛虛地掛那裡,一推就開。
長壽第一個跑到後門處,左右看了一眼,確定沒有不相干人後,吊着嗓子學了幾聲貓叫,很門外也傳來貓叫聲,與此同時,雍王府後門外出現一大羣密密麻麻與夜色相近身影。
得到迴應長壽暗暗點頭,與揹着裝有鄭春華麻袋人一道從後門出去,剛一踏出門,長壽就被眼前密密麻麻人影給嚇了一跳,他沒想到八阿哥那邊來了這麼多接應人。直至夜色中燃起一個火把,同時一道身影越衆而出,帶着幾許冷意居高臨下地盯着他方纔回過神來,忙不迭命人將麻袋放下來,露出猶昏睡中鄭春華。
胤禟藉着火把亮光,仔細看清楚確認是鄭春華後方才點點頭,揚手示意身後人接過。
長壽顯然認識胤禟,垂一垂首道:九爺,主子要奴才轉告一聲,說八爺交待她辦事已經辦成了,希望八爺以後不要再讓人來找她!“
胤禟和藹地拍着長壽肩膀道:八爺也有句話要我轉告你家主子;他說佟福晉能夠短短五天之內神不知鬼不覺將人從雍王府中弄出來,足證其能力非凡,既然她這麼能幹,那往後自然少不了要多多倚仗!”
聽完這番話,長壽心裡嘆了口氣,他知道主子願望落空了,八阿哥並不準備就此放過她。
胤禟微微一笑收回手,他任務已經達成,該是時候回去了,想來八哥會很高興。
胤禟轉身離去,那些跟着他來人影也如潮水一般退去,不一會兒就走得空無一人,街巷重歸於冷清。
當長壽將胤禟轉敘話告訴一直寢居中等消息佟佳氏時,佟佳氏一言不發,只是攥緊了垂落榻前鮫紗帳簾,旁人未來得及反應之前狠命一扯,大幅帳簾應手而落,佟佳氏姣好卻陰冷麪容緩緩飄落鮫紗中若隱若現……
這夜,胤禛歇凌若處,約摸睡到三時分,外面忽地傳來一陣陣嘈亂聲音以及奔跑聲。
胤禛睡眠不深,嘈亂剛起就被驚醒,豁然睜目隔着簾子瞥見窗外隱隱有火光閃爍,心知必然是府中出了事。當下探手掀開簾子低聲喚道:狗兒,出什麼事了?”
他話音剛落,門便被人推開,狗兒將插鎏銅燭臺上蠟燭點燃後近前小聲道:四爺,東菱閣那邊可能出事了,具體還不清楚,周庸剛剛趕過去。”
一聽“東菱閣”三字,胤禛睡意全無,連忙起身讓狗兒替他衣,那廂凌若也已經醒了,披衣起身,以一枝白玉簪子挽了披身後青絲,隨胤禛一道去了東菱閣。
還未到那邊,便聽到一陣亂哄哄聲音,通明燈火中可見一干侍衛垂頭喪氣地站旁邊,見到疾步而來胤禛,又羞又愧,侍衛頭領安洛凡帶領下皆跪胤禛面前,“屬下等人有負四爺所託,請四爺降罪!”
見到這一幕,本就忐忑了一路胤禛越發感覺不安,沉聲問道:鄭春華人呢?”這是他關心事情。
安洛凡一張俊臉漲得通紅,低頭道:屬下……屬下不知道!”
“不知道?!”聽到這個回答,胤禛怒極反笑,冰冷目光從一干垂頭不語侍衛頭上掃過,冷笑道:我把人交給你們看管,如今才幾天功夫,你們居然告訴我不知道,你們這當是什麼差事?!”
“屬下該死!”安洛凡叩首,不停地請罪,他沒有去解釋其中緣由,因爲縱然有一千一萬個理由,也推脫不了他們失職事實。
胤禛冷哼一聲不說話,轉臉看向正從裡面出來周庸,不待胤禛發話,周庸已是三步並作兩步,小跑上來打了個千兒道:四爺,裡面沒人,鄭主子不知所蹤。”
尾隨胤禛而來凌若暗暗吃驚,直至這一刻她才終於明白了佟佳氏目,做這麼多竟然是鄭春華這個人,只是她費那麼大力氣爲究竟是什麼?她又是否知曉鄭春華真實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