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拉氏遽然一驚,有深重恨意眼底隱秘地掠過,面上則是一派笑意,彷彿不勝歡喜,“葉福晉剛誕下麟兒,凌妹妹這麼便又有了喜,當真是可喜可賀。”說到此處她又對翡翠道:去告訴廚房人,從明兒個起,淨思居膳食用度加倍供應,且全都要是孕婦能吃溫補之物,萬不能帶一點寒涼辛辣。”
胤禛甚是欣慰地點點頭,“凌若第一次懷孕,很多事不懂,我雖已傳令各房各處掌事按着側福晉用度供應淨思居,但難免有不周之處,你能照拂一二,我也放心些。”
那拉氏眼皮輕輕一跳,笑容不減地道:妾身一直拿凌福晉當親妹妹般看待,而今她有孕,妾身自當心照料,好讓她早日爲王爺生下一個聰明伶俐小阿哥。說起來,咱們府裡已經好久沒這麼開心了。”
胤禛望着尚昏迷中靈汐沉沉道:那也要靈汐安然無恙纔好。”
“王爺放心,靈汐一定會逢凶化吉,否極泰來。”那拉氏一旁柔聲安慰着,沒人知道她攏袖中手已經攥得發白,長長指甲有好幾根皆折斷掌中。
靈汐已經燒得昏昏迷迷,根本不知道張嘴,那藥幾乎是強行灌下去,有一大半都浪費了,不過所幸天亮時燒退了下來,也不再說胡話。
正當守了一夜胤禛以爲沒事時,靈汐降下體溫突然又升了上去,且比上一次利害,甚至開始出現抽搐。這下子連陳太醫都急了,本該四個時辰服一次藥不到兩個時辰又灌了下去,只是這一回效果卻差了許多,燒只是降了些並沒有徹底退去,繼而不消多時又反覆上來,如此一夜折騰下來含元居上上下下沒一個闔過眼不說,靈汐病情竟是半點沒減輕。|
眼見靈汐受苦,胤禛心急如焚問陳太醫到底是何原因,他也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只說從未見過如此怪異反覆傷寒症狀。
“四爺,已經五天了,您該去上朝了。”周庸捧了朝服走到守牀邊一夜未閤眼胤禛身畔小聲說道。
見胤禛不說話,那拉氏揉着他僵硬肩膀小聲道:朝事要緊,王爺莫要因此而耽擱了,這裡有妾身和陳太醫守着不會有事。”
胤禛管依然不放心,但也知自己守這裡於事無補,逐點點頭放下靈汐滾燙小手起身道:那就辛苦你了,待下朝之後我再來看靈汐。”
那拉氏正取過朝服準備服侍胤禛換上,聽到這話微微一笑道:妾身是王爺妻子又是靈汐嫡母,這一切都是應該,哪有什麼辛苦不辛苦。”說到此處她眼眶微微一紅黯然道:如果妾身能替靈汐生這場病就好了,這樣靈汐不用受苦,王爺也不用擔心一夜未睡。”
胤禛心下感動,攬着那拉氏肩膀道:瞧你說什麼傻話,難道你生病我就不擔心了嗎?總盼着咱們閤府上下都平平安安纔好。”
如此一番話後,胤禛又叮囑了幾句方纔離去,將胤禛送到含元居目送他離去後,那拉氏剛一轉身便覺一陣頭暈目眩,站立不穩,幸好翡翠與三福眼疾手扶住了纔沒有跌倒。
“主子,您一夜沒睡,還是去歇會吧,靈汐格格那邊有陳太醫還有那麼多人看着,礙不了事。”三福一旁勸着,他們早已注意到那拉氏臉色不對,此刻額間有細密冷汗。熬上一夜對身子強健人來說算不得什麼,但那拉氏身子素來孱弱,根本受不得累,這一夜下來幾乎是透支精力。
那拉氏站了一會兒還是覺得有些無力爲繼,逐點點頭,任由他們扶着自己到偏廳榻上休息,翡翠從隨身佩帶香囊中取出一個細瓷小瓶,剛一打開便能聞到一股濃濃藥味,她倒了一些指尖後替那拉氏輕輕揉着額頭,待其精神好些後方才停下手中動作。
三福則出去端了一品馬奶進來,“主子您一夜未用過東西,先喝點馬奶暖暖胃,奴才已經讓廚房備早膳了,很便能送來。”
那拉氏接過馬奶睨了他一眼淡淡道:不必送了,讓廚房隨意送些點心過來對付兩口就是了,省得讓人以爲靈汐病成這樣,我這做嫡母卻還有心思慢條斯理用早膳,傳到王爺耳中像什麼樣子?”
三福聞言連忙跪下請罪,“奴才思慮不周,請主子恕罪。”
“罷了,往後遇事多動動腦子,要懂得瞻前顧後,別總想到是什麼就是什麼。”那拉氏斥了三福幾句後示意他起來,一盞馬奶喝下去,精神略有些好轉,只是那臉色依舊不太好看。
翡翠拿溼巾拭淨手上藥油後,忿忿地道:都怪王爺,若不是他那種情況下還要去鈕祜祿氏那裡,主子也不用費心勞神演這齣戲。”
提到這事,那拉氏嘴角微微抽搐,溫婉可親臉龐攀上一絲猙獰之意,“你們沒聽到王爺說鈕祜祿氏懷孕了嗎?往後只怕有去。”
昨日靈汐哭了一日,胤禛爲安慰她便含元居陪了一日,原以爲他會留下來過夜,畢竟胤禛已經有許久沒含元居過過夜了。哪知靈汐剛一睡下他便說要走,彷彿一刻都不願多待。
淨思居淨思居竟又是去了鈕祜祿氏這個賤人那裡,她恨她好恨
所以她便讓翡翠茶裡下了會引人發燒藥,叫醒靈汐趁她睡得迷迷糊糊時哄她喝下去,然後又扯掉她被子,只要靈汐生病胤禛一定會回來,這也是她留靈汐一條命還將之養膝下用意。至於對李氏承諾,那她看來只是一句笑話罷了。
之後,她命人每一劑煎服藥湯中摻了一點發燒藥,正因爲如此,靈汐病情纔會反覆無常,連陳太醫都束手無策。
翡翠眼珠子一轉,不無憂心地道:恕奴婢直言,鈕祜祿氏如今剛懷孕,王爺便許以側福晉之份例,若將來她生下孩子,豈非要……”後面話沒有說下去,但那拉氏心裡明白,以胤禛對鈕祜祿氏恩寵,只怕十有八九會她生下孩子後晉她爲側福晉,許以與年氏並列榮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