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搖頭道:“這個臣妾可回答不出。”
在他們說話的時候,錦屏一直瞅着默然不語的瑕月,趁着他們說話的間隙,小聲道:“主子,守宮的太監說,皇上……剛剛來過了,但問了您一句安好與否便又走了。”
瑕月眸光微微一動,旋即漠然道:“知道了。”
看到她這個樣子,胡氏嘆氣道:“娘娘還要與皇上置氣到何時?”
瑕月盯着在茶盞中翻騰的細長茶葉,低低道:“不是置氣,只是……看明白了,不論本宮爲皇上做了多少事,付出了多少,在他看來,都是理所當然;相反,本宮只要稍加做錯,就是罪不可赦,說得再好聽又如何,終歸是做不到。周全……原本可以不死了。”
靜默片刻,胡氏道:“臣妾明白娘娘心中的難過,但是臣妾並不以爲皇上待娘娘就沒有一絲真心;當日,皇上明知是娘娘使周全行事,卻極力維護,傅泰欲趁勢對娘娘不利,還未說幾句,便被皇上賞了四十杖,若皇上心裡沒有娘娘,何需這麼做?”
夏晴亦在一旁勸道:“是啊,皇上也有他的難處,娘娘該體諒一二,再者,臣妾聽聞皇上讓四喜好生操辦周全的後事,並給了他家人一筆豐厚的銀子,也算是難得了,還有,皇上至今未釋魏靜萱禁足,種種事情,足見皇上還是以娘娘爲重的。有些事情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執着不放,最終難過的還是自己。”見瑕月不語,她又道:“你就算不爲自己,也得爲十二阿哥想想,您與皇上這麼僵持下去,最可憐的是十二阿哥,臣妾剛纔去看十二阿哥,發現他不時張望着門口,奶孃說他這幾日都是這樣,定是在等皇上,以往他們父子可是天天都能見着面呢。”
見夏晴提到永璂,瑕月神色有些許變化,胡氏趁機道:“娘娘與皇上二十餘年生死與共,患難扶持,如今因爲幾個賤人而壞了這份感情,值得嗎?再得,這樣一來,豈非趁了那幾個賤人的心意?讓她們更加得意,爲所欲爲。”
夏晴點頭道:“之前在養心殿的事兒,臣妾都聽貴妃娘娘說了,那個喬雁兒確實很會說話,句句切中要害,難怪皇上會相信她;不過她如此處心積慮,其心思絕不簡單。”
胡氏嗤笑道:“當然不簡單,她等着人叫她一聲娘娘呢。”
“不。”夏晴神色嚴肅地道:“這不是她的目的,至少……不是也最終的目的。”
瑕月臉色一變,開口道:“此話怎講?”
“臣妾的事情,還有與魏靜萱的過節,娘娘都是知道的。”待得瑕月點頭後,她又道:“臣妾自入宮以來,一直都想着熬到二十五歲,然後出宮尋一個普通人家嫁了,平平淡淡過一輩子,從未想過要留在宮中做主子,可最終,臣妾還是踏上了這條路,爲什麼,因爲臣妾要向魏靜萱報仇,討回一家數口的性命。”
胡氏思索着道:“惠妃覺着……喬雁兒與你一樣?”
“臣妾不敢肯定,但確有這種感覺;若她只是爲了榮華富貴,大可設法討好娘娘,讓娘娘向皇上舉薦伴駕,怎麼着也比現在這樣穩妥。”
“喬雁兒……”胡氏輕叩着食指,喃喃道:“她到底是什麼人,目的又是什麼呢?”
夏晴凝聲道:“其實不管喬雁兒是何目的,只要娘娘與皇上一如過往那樣恩愛,心無芥蒂,她就休想得逞。娘娘……”
瑕月垂眸打斷她的話,“本宮明白你的意思,再過一陣子吧。”
見她這樣說,夏晴只得止了話語,轉而道:“江豐那邊,娘娘打算怎麼辦?”
聽得這話,瑕月眸光微冷,對齊寬道:“這件事交由你處理,在查清江豐的底細之前不要打草驚蛇。另外……周全與本宮說過,所以鈴蘭香都扔進了永壽宮,手中無一點存餘,可傅泰偏偏用鈴蘭香將他引了出來,你們不覺得奇怪嗎?這東西可不是隨便一家香粉店便可買到。”
胡氏回憶道:“臣妾記得,當日小五從永壽宮帶回了鈴蘭香,此後,這些東西就由他收着,按理來說,傅泰不可能接觸得到,除非……他買通了小五。”
這話剛一出口,夏晴便搖頭道:“不可能,小五是四喜帶出來的,他們二人對皇上一向忠心耿耿,絕對不會背叛皇上。”
胡氏自己也覺得不太可能,轉而道:“那就只剩下一個可能,傅泰……好運氣的買到了鈴蘭香。”
“不,還有一個可能。”瑕月的話將衆人目光皆吸引了過去,胡氏疑惑地道:“還有什麼可能?”
瑕月揚一揚脣角,紅翡滴珠耳鐺微微一動,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幽冷的光芒,“小五固然從永壽宮帶回了鈴蘭香,但誰敢保證那是全部?沒有一絲遺落在永壽宮?”
胡氏腦海中劃過一道雪亮,脫口道:“娘娘是說,傅泰那些鈴蘭香是從永壽宮中得來?”不等瑕月說話,她已是搖頭道:“這不可能,永壽宮一直與外隔絕,就算真殘留了鈴蘭香,也不是他傅泰所能拿到的。”
瑕月冷聲道:“早在這件事之前,本宮就懷疑有人在暗中幫着魏靜萱,使她得以三番四次躲過死局。”
此事,夏晴也聽瑕月說起過,但始終想不出會是什麼人,“魏氏早就失寵,母家又勢微,哪個會肯幫他?”
瑕月思忖道:“葉方曾接觸過負責送膳給魏氏的小太監,若是他的話,想要傳遞消息或者夾帶一些東西出來,並不是難事。”
“葉方……”胡氏想了一下道:“不就是喬雁兒曾接觸過的那個人嗎?這個喬雁兒可真神通廣大,哪裡都有她的影子。”說罷,她道:“娘娘,不如將此事交給臣妾去查,喬雁兒對臣妾身邊的人不熟悉,行起事來,也方便一些。”
“不!”瑕月望着殿外逐漸走近的人影,緩緩道:“此事就交給他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