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不錯。”隨着胤禛的點頭,凌若命楊海取來文房四寶,擺在柳元面前,柳元落筆於紙上,卻因爲慌張而不住顫抖,無法成形。
小寧子見狀趁機道:“皇上,您看到了,這個柳元根本就是個冒牌貨,不然怎會這樣害怕。”
對於他的話,胤禛只有兩個字,“掌嘴!”
四喜躬身答應,走到小寧子面前左右開弓,一直摑得他嘴角流血方纔停下來,那拉氏在一旁看着卻不敢爲小寧子求情,唯恐惹禍上身。
三福躬身道:“主子,能否讓奴才與柳元說幾句?”
“去吧。”得了凌若的允許,三福走到柳元身邊,輕聲道:“放鬆一些,別那麼緊張,只要按你平時所寫的就可以了。”
“我知道,可是我停不下來。”柳元用力抓住右手,想要停止顫抖,可是沒有用,因爲他整個人都在不停地顫抖。
三福思索片刻道:“若今日你不能證明這些確實是你所寫,皇后娘娘與小寧子便會逍遙法外,到時候你與你的家人都會有危險,哪怕是爲了他們,你也一定要克服此刻的緊張,否則必將抱憾終身。”
柳元默默聽着,在思及家人後,一直無法剋制的顫抖終於慢慢平復下來,直至握筆的手紋絲不動,方纔在鋪開的紙上落筆,一行接一行的字,在他筆下出現,一氣呵成,根本不曾看過地上那些書信,一直到整張紙全部寫滿後方才停下。
柳元輕出一口氣,將紙高呈過頭頂,道:“草民恭請請皇上過目。”
在四喜接過他所寫的紙呈於胤禛面前時,胤禛神色一變,連忙讓四喜將那些書信拿過來。柳元所寫的那張紙,分左右兩邊,一邊是“弘時”,一邊是“允禮”,他將“兩人”的書信各自拆開一封,相互比對,字跡一模一樣不說,甚至連“弘時”力透紙背的破綻都一模一樣。
到了這個時候,但凡有眼睛的人都知道,柳元確確實實就是臨摹這些書信的人,沒有任何虛假。
胤禛用力將手中的紙擲向面如死灰的小寧子,寒聲道:“事到如今,你這個賤奴才還有什麼話好說?”
小寧子哪裡還敢答話,低頭跪伏在地,身子不住發抖,他從未試過像現在這樣絕望恐懼過,明燈如晝,他卻有一種置身黑暗,睜目如瞎的感覺。
看到他這個樣子,胤禛冷哼一聲,轉過目光道:“那拉蓮意,你呢,你又有何話好說?”
“臣妾……”那拉氏的臉色比小寧子好不到哪裡去,到了這個地步,這件事根本無法補救,不過她比小寧子好了一點點,因爲在胤禛眼中,她在今日之前,是不知道這件事的。
想到此處,她趕緊道:“皇上明鑑,今日之前,臣妾根本不知道這書信的事,小寧子也沒有告訴過臣妾,一切皆是他一人所爲。”
她的話,令小寧子臉色越發灰白,不住顫抖的雙臂幾乎要撐不住身子。
胤禛冷笑一聲道:“那拉蓮意,你當朕是三歲小孩,由着你糊弄嗎?小寧子是你的宮人,若沒有你的吩咐,他怎敢做這樣的事。”
“可是臣妾真的不知情,您要臣妾如何承認?”那拉氏咬死了不鬆口,唯有如此,才勉強有一線生機。但她真的想不到,接連兩件精心佈置算計的事,竟然都輸了,且還是輸得這麼慘。
“你!”面對那拉氏的否認,胤禛惱恨不己,正要再問,凌若在其旁邊道:“皇上,還是讓臣妾來問吧,想必皇后娘娘也很好奇,爲何臣妾能夠找到本該只有小寧子一人知曉的柳元。”
胤禛也感覺胸口很是不舒服,咳嗽一聲道:“你儘管問就是。”
“多謝皇上。”在淺施一禮後,凌若走到那拉氏面前,神色淡漠地道:“自從弘時出事後,你雖依然是皇后,卻再沒有了皇后的威信,只能在宮中苟延殘喘。這對於一慣不肯示弱於人的皇后娘娘來說,自然是不可原諒的,而在你看來,最最不能原諒的,無疑就是臣妾。”
那拉氏眼皮一跳,搖頭道:“熹貴妃錯了,弘時一事後,皇上能允本宮繼續頂着皇后之位住在坤寧宮,本宮已經感激不盡,怎會還有別的想法,你休要在這裡污衊本宮。”
“是不是污衊,皇后娘娘心中最清楚不過。”凌若撫袖走到小寧子面前,涼聲道:“但是宮裡頭已經沒有了你所能用的棋子,所以你就將腦筋動到了小寧子身上。你故意傳出風聲來,說小寧子想要離開坤寧宮另尋出路,爲了令臣妾信以爲真,還讓小寧子去內務府打聽哪個宮裡有首領太監的空缺,做爲交換,你就多次放小寧子出宮探望家人,給他銀子與各種好處,營造出一種刻意拉攏的感覺。”
說到這裡,凌若微微一笑道:“實不相瞞,開始那一刻,臣妾確實有些信以爲真,可是仔細思及娘娘的性子與手段後,臣妾猜測,這或許是一個陷阱。因爲小寧子是娘娘最倚重的心腹,若這樣的人生出背離之心,以娘娘的性子,是不會這樣籠絡。因爲您很清楚,這樣幼稚的手段,根本不可能拉回底下人的背叛之心。以臣妾對您的瞭解,您只會用一種手段,就是殺了小寧子,永絕後患,畢竟……小寧子知道您太多的事。”
“既然知道娘娘是故意這麼做,那麼臣妾當然要配合一下,否則未免太不給娘娘面子了,您說是嗎?”在片刻的停頓後,凌若續道:“所以臣妾讓錢莫多帶話給小寧子,讓他來承乾宮,並以小寧子的家人爲要脅,迫他答應臣妾。”
“想必,這一點,也在娘娘的算計之中,您那樣拉攏小寧子,除了臣妾上面說的原因之外,也是想凸顯出家人對小寧子的重要,尤其是他那對弟妹。”
當心中的計劃被凌若一點一滴說出來的時,那拉氏雖然還保持着鎮定之色,隱在袖中的雙手卻開始微微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