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柔搖頭,小聲道:“不痛了,額娘,六哥是不是在生兒臣的氣?”
“沒有,只是六阿哥剛來咱們宮裡,有些不習慣,過幾天就沒事了,你先跟嬤嬤回去,額娘晚些再去看你。”
在嘉柔離去後,凌若看着一臉桀驁不馴的弘瞻道:“嘉柔是你的妹妹,你不應該推她。”
弘瞻盯着她,大聲道:“我就喜歡推她,以後看到一次推一次!你要是不喜歡就將我送回坤寧宮去。”
“你很喜歡皇后是不是?”見弘瞻不說話,她蹲下身道:“你還小,有許多事不明白,等長大了便會知道,誰纔是真的好,誰又是真的壞。還有,別一味相信耳中聽到的,許多事情,連看到的都爲虛,更不要說聽了。”
弘瞻激動地道:“你想說皇額孃的壞話是不是?我不會相信的,你的話我一句都不會相信。”
“隨你吧。”面對弘瞻這樣抗拒的態度,凌若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在沉默片刻後,她道:“在你五歲之前,本宮不會強迫你讀書寫字,但本宮會糾正你的言行舉止,品德操守,若有犯錯,本宮絕不姑息,至於送你回坤寧宮……那是絕不可能的。”
弘瞻哼一聲沒有理會,因爲他根本沒打算聽凌若的話,除了額娘之外,他只會聽皇額娘一人的話,至於熹貴妃……是他的仇人!
在接下來的半日裡,弘瞻一直刻意使壞,譬如故意將擺在架上的花瓶推倒,又譬如吃飯的時候,刻意將飯粒灑的滿地都是不說,還尋機會揪嘉柔的臉,在她臉上留下紅紅的指印,將她弄得哇哇大哭。
在讓奶孃將嘉柔抱回去後,留下凌若與弘瞻四目相對,弘瞻擡着下巴道:“你想罰就罰好了,我纔不會怕你。”
凌若擱下手中的銀筷涼聲道:“你想激怒本宮,讓本宮罰你,這樣你就有機會去皇上面前說本宮的不是,然後你就可以回到皇后身邊了,對不對?”
弘瞻不敢置信地看着凌若,脫口道:“你……你怎麼會知道?”待得說完後,他纔回過神來,趕緊捂住嘴巴,眼珠子骨碌碌地轉着,透着一股心虛勁。
凌若一邊搖頭一邊道:“才四歲就懂得用這樣的法子,本宮不知道該誇你還是斥你好。”
“我……我不管你怎麼想,總之我不要待在這裡,我一定要回皇額娘身邊,我討厭你!”弘瞻鼓着腮幫子大聲說着。
“本宮不知道皇后跟你說了怎樣的話,但既然來了這裡,就不可能再回坤寧宮,這個念頭你最好從現在開始,就徹底忘記!”說罷,她轉過話道:“好了,如今該與你說說你今天所犯的錯了,打碎花瓶,欺負嘉柔,頂撞本宮,浪費食物,這四樁事,每一樁罰跪半個時辰,加在一起便是兩個時辰,跪足後方可離開此處。”
弘瞻正要與凌若爭論,突然眸中掠過一絲喜色,緊接着道:“好,跪就跪,你別後悔!”
弘瞻終歸還太小,他那些心思,怎可能瞞得過凌若,在看着他跪下後,道:“不要以爲受了罰之後就可以去皇上那裡告本宮的狀,你犯了錯,本宮罰你乃是理所應當的事,就連皇上也不會說什麼。”
一聽這話,弘瞻立刻就要站起來,卻聽凌若道:“楊海,給本宮看着六阿哥,他若起來一次,就加罰半個時辰。”
楊海正要答應,弘瞻已是起來道:“你不是我額娘,你沒資格罰我,我現在就要去見皇阿瑪!”
凌若瞥了他一眼道:“你受完罰後,自然可以去見皇上,不過現在卻要加罰半個時辰。”
“我纔不會跪呢。”這般說着,弘瞻往外奔去,可惜還沒踏出殿門,就被楊海攔住了,怎麼着都掙不開,弘瞻漲紅着臉大叫道:“放開我,你沒資格罰我,再說不過是打碎個花瓶,弄灑個飯罷了,能怎麼樣。哦,我知道,你一定是恨我欺負嘉柔,欺負你女兒,所以故意編出一堆理由來罰我,你果然是壞人。”
原本已經走到門口的凌若停下腳步,回頭冷冷道:“不錯,本宮是恨你欺負嘉柔,但原因並非嘉柔是本宮的女兒,而是因爲她是你的親妹妹,你身爲哥哥,不僅不照顧她,反而還肆意欺負,毫無兄妹之情,你自己說說,本宮該不該罰。”
她的話令弘瞻愣了一會兒,旋即又大喊大叫,絲毫沒有知錯的意思,將這一切看在眼裡的凌若,暗自搖頭,那拉氏對弘瞻影響甚深,只能靠時間來慢慢糾正了。
在凌若走後,弘瞻根本不肯跪,耍賴坐在地上,楊海也不說什麼,只是默默站在一旁。
僵持了一會兒,弘瞻道:“我餓了,去給我拿吃的來。”剛纔那頓晚膳,他根本沒有正兒八經的吃過一口,一直在搗亂,如今靜下心,這腹中自然餓的咕咕直叫。
楊海低頭道:“六阿哥恕罪,奴才奉娘娘的命令,在這裡看着六阿哥,餘下的事情娘娘並沒有交待。”
“我不管,總之我現在餓了,立刻去給我拿吃的,不然……不然……”弘瞻想了半天,終於憋出一句威脅人的話來,“不然我告訴皇阿瑪去。”
“六阿哥恕罪。”楊海的回答,恭敬而冷硬,沒有絲毫還轉的餘地,把弘瞻氣得直跳腳。
弘瞻罵也罵過,逃也逃過,卻始終擺脫不了楊海,只能餓着肚子待在屋裡與他大眼瞪小眼,許久,他又擠出一句話道:“我困了,要睡覺。”
楊海躬身,面無表情地道:“回六阿哥的話,現在才一個時辰,還有一個半時辰,您才能離開這裡。”
弘瞻被他氣的不輕,走到他面前,大聲道:“我說我困了,你沒聽到嗎?”
“奴才聽到了,只是娘娘有令,六阿哥您一定要罰完兩個半時辰才能離開。”楊海在弘瞻身上掃過,似笑非笑地道:“您擅自起身所受的加罰,奴才已經沒與您算了,否則只怕您在這裡待上幾天都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