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冷笑一聲道:“到了這個時候,你還在裝瘋賣傻嗎?穆繼風,你與弘時那些個勾當,朕早就清楚了。你與弘時勾結,私藏十萬石糧食,置數十萬將士性命於不顧,你可知罪?!”
最後幾個字,聽在穆繼風耳中猶如驚雷炸響,令他當即雙腿無力地跪在堅硬如鐵的金磚上,慌聲道:“微臣……微臣該死!”
胤禛目光在一衆官員上掃過,念出一連串名字來,每念一個,跪下的人便多一個,到最後足足跪了將近十個,每一個人臉上都是異樣的慘白,不堪者甚至當場暈倒。
看着那些被揪出來的官員,胤禛並沒有任何欣喜,相反痛心不已,指着那些人道:“你們一個個食大清的俸祿,理當忠心大清,可事實卻是自私自利,實在可恨!”
穆繼風見瞞騙不過來,痛聲哀求道:“皇上恕罪,微臣是一時糊塗,被二阿哥他們抓住了把柄,不得不聽他的話做事,但微臣真正忠心的人始終是皇上您。還請皇上念在微臣一片忠心……”
不等他把話說完,胤禛憤然打斷道:“虧得你還有臉提忠心二字,朕都替你燥得慌!”說罷,他努力平息了一下胸口的怒意後,道:“將他們全部帶下去,除穆繼風斬立決之外,餘下衆人全部抄家流放,永世不得回京。”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穆繼風大聲哀求着,想要換來自己活命的機會,可是胤禛對他厭惡至極,又怎會饒他的性命,一切哀求皆只是徒勞罷了。
經此一事,可以說英格留下的人脈,但凡四品以上官員,在朝中有點能力者,皆被這次的事一掃而空,那拉氏一族,不說被連根拔起,卻也差不多了。雖然也有漏網之魚,卻是掀不起什麼風浪來。可以說,就算再給弘時機會,他也沒能力再奪帝位了。
至於榮祥,因爲護駕有功,被破格提拔爲正一品掌印大臣,其餘官員也論功行賞,至於通州大營的五萬人馬,則在這件事後,即刻前往雅克薩,增兵佛標,令他的兵力與允禮一樣,達到三十萬之衆。
雖然罷免了穆繼風等一大批官員,但胤禛早有準備,立刻提升一部分官員補上空缺,令朝廷不會出現混亂的情況,可以全力支援邊關的兩場戰役,不會再有存私之事。
隨着早朝的落下,事情亦在宮裡傳了開來,但各宮打聽得來的消息都有些片面,無法拼湊出完整的事實,唯一清楚的一點就是――弘時逼宮失敗,被革去黃帶子,圈禁宗人府。
凌若怎麼也沒想到,一夜之間,宮中竟然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幸好胤禛早有準備,否則後果當真是不堪設想。
雖然知道胤禛沒什麼事,但她心中始終放心不下,正要命楊海準備肩輿,卻意外看到胤禛的身影出現在宮門口。
凌若快步走過去,緊張地道:“皇上,您沒事吧?”
胤禛什麼也沒說,只是大步上前將凌若緊緊抱在懷中。昨夜之事,看起來一切在掌控之中,沒什麼可擔心的,可只要裡面有一點小差錯,便會造成不可逆轉的後果。到時候,只怕連這樣的相擁都會成爲奢望。
在最初的吃驚過後,凌若平靜下來,什麼也沒說,任由胤禛將她擁在懷中。如此過了許久後,胤禛方纔鬆開口,啞聲道:“沒事了,朕與你都不會有事。”
“是。”凌若應了一聲,擡頭道:“皇上,二阿哥真的圖謀作亂,想要逼您讓位嗎?”
胤禛苦笑一聲道:“是不是很意外?在他有所動作之前,朕真是做夢也沒想到,他居然會動起逼宮的腦筋來,剛纔更是瘋狂地要殺弘曆。”
凌若大驚失色,連忙道:“那弘曆有沒有事,他也入宮了嗎,人呢,人在哪裡?”
胤禛見狀,安撫道:“放心吧,弘曆沒事,瑕月替弘曆擋了一刀,剛纔弘曆抱她去了太醫院。說起來,她還是那拉氏一族的女子,卻能捨命爲弘曆擋刀,真是令朕意想不到。”
凌若頗爲意外地道:“是啊,看來她對弘曆倒是有幾分真心。”
胤禛點點頭,拉着凌若的手進到殿中後,道:“弘時犯下彌天大錯,但終歸是朕的兒子,且最終又有悔意,朕終是饒了他一條性命,只將他圈禁在宗人府中。”見凌若不說話,他輕聲道:“是否覺得朕太寬待弘時了?”
凌若輕嘆一聲道:“臣妾明白皇上的心思,二阿哥就算有千般萬般的不是,也終歸是皇上的兒子,皇上不忍心殺他,乃是人之常情。對了,臣妾剛纔聽說皇后娘娘受了傷,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按理來說,弘時謀反逼宮,做爲他額娘,那拉氏絕對脫不了干係,哪怕不死,也少不得要打入冷宮,可事情發展,卻非這個樣子。
胤禛撫着額頭道:“皇后……或許並不知道弘時謀反一事。”說罷,他將發生在養心殿的事細細說了一遍,隨後道:“朕看皇后那個樣子,不像是撒謊,而且她真的拿簪子刺自己的心口,太醫說了,若刺的再過去一些,就沒命了,她……真的想要證明自己是清白的。”
凌若沒有說話,不過她心中根本不相信那拉氏真的會尋死,與之鬥了二十多年,彼此之間再瞭解不過,那拉氏比任何人都要惜命,爲了保住性命,她可以做任何事,包括將自己弟弟推出去斬首。試問這樣一個人,怎可能輕易尋死,所以若她沒料錯的話,養心殿那出,應該是一場以性命爲賭注的苦肉計。
凌若思索道:“可是皇后娘娘是二阿哥的額娘,要說她對二阿哥的事毫不知情,似乎有些說不過去。”
“罷了。”胤禛嘆了口氣道:“怎麼說,朕與皇后都做了三十餘年的夫妻,她也曾爲朕生下弘暉,有些事情朕不能做的太絕。如今那拉氏一黨已經除盡,弘時也被圈禁在宗人府中,一切到此爲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