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凌若與允祥分別看完摺子後,均明白了胤禛話中的意思,胤禛派去的密探,細堪了墳場,終於在另一個地方同樣發現掩埋了許多人的大坑,經過清點發現有一千零八十九具屍體,因爲屍體已經腐爛,無法辯知身份,但根據他們各自的服飾可以看出應爲普通百姓。如果是饑荒死去的人,不會一下子埋那麼多人。所以,只有一種可能,他們就是倖存下來,但又失蹤不見的連江縣百姓。
有人殺了他們,將他們埋在這裡,然後又故意裝扮成他們的樣子,引弘曆兩兄弟來此,襲擊二人。
不過密摺中出指出,線索到這裡就全斷了,不論他們如何仔細認真,都難以再查到一絲有用的線索。
允祥沉吟道:“這件事從一開始就有着很精密的佈置,能夠佈置出這個局,而又心狠手辣到這等地步的,絕對不簡單。不過臣弟現在倒是更好奇,此人究竟是從何時開始設局的。”
“心狠手辣……”凌若喃喃重複了一遍這四個字後,忽地道:“臣妾聽皇上說過福州之所以會發生這麼大的饑荒,皆因兩批運糧船在附近海域沉沒是嗎?”
在胤禛點頭後,她走了幾步道:“既然佈局者心狠手辣的可以隨時殺上一千幾百人,那麼要他弄沉運糧船造成福州大面積的饑荒應該也不是什麼下不了手的事。”
允祥與胤禛對視了一眼,臉上均帶着濃濃的驚意,他們兩個心裡最清楚,當初胤禛之所以會派弘曆他們去福州,就是因爲懷疑運糧船沉沒一事是有人故意爲之,所以纔將他們兩個當作誘餌,引幕後者露出真面目,只是後面發生的事令胤禛引爲終生之憾。想不到,凌若的想法竟然與他們不謀而合。
在壓下驚意後,允祥道:“小嫂子覺得有人從福州饑荒就開始佈局?”
“不錯,這個想法雖有些匪夷所思,但兩批運糧船接連沉沒,這本身就是一個值得懷疑的事。”說到此處,她看着胤禛道:“我不知道皇上爲什麼沒有懷疑此事,由着弘曆去福州。”
“其實……”允祥猶豫着沒有說下去,因爲他想到後面的話可能令凌若對胤禛誤會更甚,而這顯然不是他所願看到的。
正當凌若奇怪他爲何吞吐着不說下去時,胤禛忽地道:“老十三,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不必再爲朕藏着掖着。”
見他這樣說,允祥方繼續道:“其實皇上當時已經懷疑了,但許多大臣一力舉薦太子爺,再加上皇上想引出造成這場人禍的真兇,所以才假裝中計,讓太子爺與二阿哥出任欽差。”不等凌若說話,他連忙又道:“不過臣弟可以保證,皇上當時真做好了萬全的準備,除卻一千軍士之外,又從豐臺大營抽調了四千軍士再加上密探,在暗中保護太子爺。若非對方狡猾的弄斷了橋,太子爺根本不會有危險。
凌若根本沒有聽到允祥後面在說什麼,腦海中只是不斷重複着之前的話,原本有所消退的恨意因爲這句話再次熾盛了起來,而她整個人亦不斷輕顫着,“你明知道可能會有危險,還讓弘曆去福州,將他當成誘餌?”
“是。”胤禛嘆了口氣道:“這件事,朕原本可以讓允祥瞞着你,讓你永遠都被蒙在鼓中,可是朕不想,朕不想再對你有所隱瞞。所以從這一刻起,不論好的壞的,朕都會如實告訴你。”
凌若怔怔地望着他,於突然落下的眼淚中痛聲道:“我一直以爲你並非存心送弘曆去死,如今看來,卻是我太天真的,從一開始,你就是存心的,存心要害死弘曆!”說到後面,她已經無法遏制自己的聲音,尖銳的像鋼針一樣,狠狠戳着胤禛與允祥的耳朵。
“那個人將整個福州府,將成千上萬的福州百姓當成棋子,朕怎可置之不理;若不抓到他,定然還會有更多無辜的人受害,朕……”不等胤禛把話說完,比剛纔更尖銳的聲音已經自凌若口中發生,“所以你就可以犧牲弘曆,希望我唯一的兒子嗎?”
她的話令胤禛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悲傷,“朕以爲自己可以控制一切,可以讓弘曆他們兄弟平安歸來,可原來不是,朕高估了自己的同時也低估了對方,使得他們二人一死一傷,若兒……”
“夠了,我不想再聽!”凌若用力捂住耳朵,在飛濺的淚不中大聲泣道:“我不想聽,不想再聽啊!”
隨着這句話,凌若跌跌撞撞地奔出了養心殿,允祥想要去追,卻被胤禛喚住,“由着她去吧,這個時候,你說什麼她都聽不進去。”
允祥遲疑了一下道:“其實那件事沒必要讓小嫂子知道。”
“朕知道,可就像朕剛纔說的那樣,朕不想再瞞着她任何事。”
允祥憂心忡忡地道:“可這樣會令皇上與小嫂子的誤會越來越深,甚至無法化解。”
“想要解開這個誤會,最好的辦法就是抓到害死弘曆的兇手!”在咬牙說出這句話後,胤禛道:“如今福州那邊的線索幾乎是斷了,你有什麼辦法可以繼續追查下去。”
允祥沉吟半晌道:“既然福州那邊的線索斷了,皇上不如試試從另一個角度追查下去。”不等胤禛詢問,他便解釋道:“當初太子爺之所以會任欽差,有一大半原因,是因爲衆位大臣的舉薦。若福州真是一場人禍,目的是要引太子爺去福州的話,那麼衆位大臣的舉薦一定是受人指使所爲。”
允祥一番話猶如抽絲剝繭一般,將僞裝的外殼剝去,只留下真正關鍵的東西,“臣弟相信,只要細查他們,一定會發現他們之間的聯繫,從而查到皇上想要知道的東西。”
胤禛什麼也沒說,只是從御案上拿來一大摞卷宗遞給允祥,“這些是所有上奏舉薦過弘曆的大臣卷宗,朕已經全部看過,並未發現當中有什麼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