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是像娘娘說的那樣就好了,那琳嬪還有本宮就可以放心了。”說着,清如狀似不經意地道:“對了,自上次娘娘您幫月凌得到皇上恩寵後,我還沒有好好謝謝過你,可真是我的疏忽,若非有你,月凌也不會有今日的地位。”
貞妃撫着手中白玉一般的茶盞,淡然道:“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宛妃不必掛懷,其實本宮也是瞧着月凌她爲人不錯,若是一直這樣下去,未免太可惜了,所以纔在皇上面前予以引薦,說到底,一切還是要靠她自己,若不是她有出衆的舞藝,本宮就是再引薦也沒有用。”
清如不置可否地點點頭:“話雖如此,可娘娘當日確是煞費苦心,如此精妙的佈置別說是皇上,就是我等幾個也是瞧得目瞪口呆。”
貞妃聽到這裡臉不自然的抽了一下,隨即又恢復了平靜,然後扶着綠衣的手也站了起來,與清如並排而立,遙望亭外落於深秋中的景色:“聽着話裡的意思,宛妃對本宮似乎有着極深的誤解?”
清如也不回目,徑直說道:“是不是誤解,娘娘心裡清楚,月凌能有今日的地位,能入得皇上的眼,是娘娘的功勞,論起來確實要好好謝謝纔是,事已至此,我只希望娘娘你能好好待月凌,至於琳嬪,我勸娘娘還是不要插手到這裡面來的好,否則難保不會出什麼意料之外的事,不過我相信琳嬪應當不會威脅到娘娘你的地位。”
“琳嬪不會威脅到我?也不會威脅到你嗎?”貞妃不相信地說着:“你何來如此大的信心?”
“我說的句句是實話,信不信就隨娘娘你了。”說完這句,清如回過頭來道:“出來了很久,也該是時候回去了。那麼我與娘娘就在這裡別過!”稍一低頭做別,然後走出了萬春亭。
貞妃站在亭裡,不論是清如說話地時候。還是走的時候,她的目光都不曾移動過。直到清如走地不見人影后,方一臉複雜的瞧着她離開地方向,嘴裡喃喃道:“她哪來這麼大的信心?”
綠衣一時沒聽清楚,信口道:“娘娘您說什麼?”
貞妃驟然回過神來,搖頭道:“沒什麼。咱們回去吧,這外面的天是越來越涼了,你呆會兒去內務府領些銀炭來。”綠衣低頭領命,扶着貞妃離開了萬春亭。
清如帶着綿意回到了延禧宮,在即將跨入宮門的時候,她似乎想到了什麼,縮回了半擡的腳,然後對綿意道:“你去太醫院將秦觀給本宮找來,本宮有事要問他!”
“現在就去嗎?”綿意問道。在得到肯定地答覆後,她迅速往太醫院所在的方向走去。
隨着綿意的去,秦觀很快就隨她來到了延禧宮。到來之後,清如將所有人都遣了出去。只餘秦觀與她二人。他們談了很久,直到天近黃昏之時。秦觀才匆匆離去,至於他們在裡面談些什麼則沒有人知道,只知回到太醫院後,秦觀將自己一人鎖在配藥房中,整整忙了一宿,甚至在餘下的幾天裡,他也一直忙得不見人影,但沒有人知道他到底在忙些什麼。
而也就在這一夜,耐心耗盡的福臨再一次來到煙寒閣,他以爲經過這些日子的緩衝,妗雲應該軟化了一點纔是,可是萬萬沒想到,他的用強只引來更激烈的反抗,要不是福臨眼疾手快打掉了她握在手裡的匕首,只怕她就要引刀自裁了,福臨從未見過如此不知好歹地女子,幾番遭拒,激起了他身爲一朝天子的滔天怒火,他將妗雲禁足在寒煙閣中,不許她出去,也不許任何人去探望,他將她與世隔絕了起來。
福臨沒有說禁足的時間,看那樣子,竟是妗雲一日不服軟就一日不將其放出來,不過這樣也有一個好處,就是讓後宮女子地目光從妗雲那裡移到了其他地方,不過對於她會驟然失寵的原因,除了當事人,就只有清如最清楚,而還有一件事她更清楚,就是福臨對妗雲始終是很在意,她一日留在宮裡,福臨就一日不會死心,而妗雲想出宮是不可能地事了,也許正如妗雲自己所說,只有死纔是最終最好地結局吧!
清如無聲地嘆着氣,腳邊的草地上傳來秋蟲地叫聲,只是聽起來是那麼的軟弱無力,隨着冬日的臨近,命終將要盡,待到來年,便又是新的生命。
九月裡除了糾結妗雲的事外,另還有一件喜事傳來,那就是身爲洛嬪的月凌傳來了喜訊,經過太醫診斷她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福臨聞得此消息大喜過望,不止賞了好些東西,還依例冊封月凌爲貴嬪,居鹹福宮主位。
月凌,她終於熬出了頭,從洛貴人,到洛嬪,再到洛貴嬪,這一連串的地位,她僅僅花了三個月的時間,比任何一人都要快,而以後,只要她下麟兒,母憑子貴,正三品的妃位指日可待,不過如今妃位已經滿了,一旦月凌要上位的話,那現下的四位妃子,定然要有一位將其位置空出來,而這一位,不是被降位,便是再次上位,成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貴妃,甚至於皇貴妃!
如今後宮正三品的四妃分別是:貞妃,寧妃,靜妃,宛妃。
正四品的五貴嬪有三位,分別是:恪貴嬪,淑貴嬪,洛貴嬪。
與清如當時一樣,月凌自知道自己有身孕後,一直沉浸在巨大的喜悅中,每一天醒來,她都懷疑自己在做夢,這樣的美夢,她情願一輩子都不醒來,而福臨也暫時收了在琳嬪身上的心,不時留在鹹福宮陪月凌,除了先前清如流掉的那個孩子外,正妃中已經好長時間沒有人懷孕了。
這天清晨,月凌服侍福臨更衣上朝後。她又回牀躺了一會兒,雖然才兩個來月,可是她已經變得有些嗜睡了。再一次醒來時,已是秋陽高照。在宮女的服侍下,月凌庸懶的起身,梳洗好臉換好衣服端坐在銅鏡前,讓阿琳替自己梳頭髮,看着烏黑地青絲在黃楊木梳上一寸寸滑過。放在腿上的手悄然撫上了依然平坦的小腹,那裡正孕育着一個全新地生命,而她,就是將這個生命帶到人世來的母親,她喜歡孩子,所以纔會對如姐姐宮中地玄燁那般好,而她最大的心願,不止是要得幸於皇上,還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那將會是她的全部。
想到清如,她記起,自懷孕以及冊封后。她還沒有好好的與清如在一起說過話,雖然碰到過幾次。但都有旁人在。只匆匆說了幾句例行地話便走了,她真有些想她了呢。阿琳取了一枝九碧繞珠挽絲步搖在月凌的鬢邊一比道:“娘娘。您看帶這枝怎麼樣?”
月凌沒有立刻回答,反而轉身將從阿琳手上垂下來的步搖珠子接在手中,涼涼的,沉沉的,這樣的步搖,比流蘇更華貴千分萬分,在以前她根本連想都不敢想,可現在都已經能帶在她頭上了,真好!
“就用這枝吧!”隨着她的話,阿琳用心的將這枝九碧繞珠挽絲步搖插在了月凌的左側,右側則別了幾朵小小地絹花,於絹花底下垂下一絡細小的珠子,如此的月凌竟也有了雍容之相,儘管她地眉宇間更多的依然是小家碧玉地氣息。
最後在左手上帶上兩根鑲晶護甲,月凌在鏡中看了一會兒,確認已經沒有什麼漏下後,起身對阿琳道:“將我……本宮地肩輿備好,本宮要去宛妃娘娘那裡。”剛開始將自稱改成本宮,她還真是有些不習慣。
阿琳利落的應了聲走了出去,待她再進來時,肩輿已經備好了,月凌扶着她地手登上了肩輿,負責擡的幾個太監彎身將肩輿擡了起來,異常沉穩的向延禧宮走去。
清如當時正在書房交玄燁寫字,抄的是孔子的《論語》,聽下人回報說月凌來了,便讓玄燁自己在書房中寫字,她則走了出去。
走到廳中,月凌早已在外等候,看她出來含笑微微一福:“月凌見過姐姐!”
清如扶着她到一旁坐下後道:“你現在可是有身子的人,哪能動不動就行禮,不顧着自己也得顧着孩子。”
月凌羞澀的一笑:“姐姐說笑了,月凌哪有那麼嬌貴,而且孩子才兩個多月,又不是不能彎腰。”
清如有些出神的望着月凌平坦的肚子,直到她說話纔回過神來,彎了身,將手小心地覆上月凌的小腹,感受着一個胎兒在母親體內孕育的感覺,曾幾何時,她也曾有過這個機會,只是被外力撕碎了而已,以後不知可還有這個機會。
月凌看清如神色落寞,知道她又想起了自己的往事,月凌不欲讓其想太多傷了神,逐說道:“姐姐,你說將來等孩子出世了讓他認你過乾孃可好?”
“乾孃?”清如失笑道:“我這裡可還有一個沒長大的呢,你要是再讓我認一個,那我可不就得累死了,不成不成!”她半開玩笑的說着,其實月凌的孩子不論認不認乾孃,她必然會視若已出的,而月凌也知她是在開玩笑,一些也不生氣,玩笑地道:“做乾孃哪會累死,不過是幫着想想名字罷了,最多再給些見面禮呢,除非你吝嗇,不想出這見面禮!”
“見面禮?”清如收回手,將帕子掩在脣邊笑道:“哪還用得着送這麼麻煩,待孩子出世了他想要什麼就直接來我宮中拿就是了。”
“就怕你不捨得!”月凌笑着說。
“給你是不捨得,給我的乾兒子可是捨得的很。”清如順着那話說了下去,待得說完,兩個人都咯咯笑成了一團,不知有多久她們沒再笑得這麼開心過了,只是兩個人似乎寂寞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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