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子矜退出去後沒一會兒就領着綿意還有秋月她們進來了,各自都端了東西,至於湘遠因爲是宮裡的管事姑姑,許多事要她弄,所以清如一般沒什麼事就不叫她了。
她梳洗好,換好衣服,正在享用早膳時,突聽到門外有聲音,聽着像是小福子,逐放下筷子揚聲道“是小福子嗎?”
聽得主子點名,小福子沒奈之下只好進屋,隨他一聲的還有剛纔說拿衣服去洗的子矜,看來剛纔是他們倆在外面說話。
“小福子,你剛纔出去打聽到什麼了沒,是怎麼回事,誰在大喊大叫啊?”清如記着剛纔的事,所以一進來就問他。
“奴才……”小福子欠着身子不曾站直,那雙眼珠子躲躲閃閃,不時瞅一眼子矜,而子矜則紅着一雙眼睛,好似剛剛哭過一樣。
“到底怎麼啦,你倒是快說!”瞧他們兩個的神色,清如心底驟然生起一股涼氣,好似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一樣。
“主子,沒什麼事,就是一個宮女不小心從高處摔了下來,真的沒什麼!”子矜搶過話,替小福子回着。
聽她這麼說,小福子趕緊拾腔“正是,正是,奴才在那邊一打聽,原來是一個摔着腿的宮女在那邊大驚小怪,奴才把她訓了一頓就回來了,真的沒什麼事,主子您還是繼續用膳吧!”
清如越瞧着越不對勁,他們分明是在掩飾着什麼,特別是子矜,雖說是在笑,可那笑怎麼看怎麼不自然。想到這兒她也不惱。淡然道“你們不說是吧?”
瞥了一眼見他們還是沒反應,徑直站起來道“既然你們不說我就自己去問,看看到底是不是如你們所說。只是一個小宮女大驚小怪,哼!”
這下子矜和小福子可慌了神。要是被她出去那事肯定是瞞不住的,趕緊跪地道“主子,您身子不好,可不能隨意走動啊,秦太醫也說了。您要是到處走,胎兒隨時會不保的!”
清如冷笑着掃了他們一眼“原來你們也知道我不可以隨意走動啊,那你們有事還故意瞞我,到底出了什麼事,快給我從實說來!”
原以爲這一次他們必不會再有所隱瞞,然小福子與子矜對視了一眼,一咬牙關“奴才們說的都是實話,絕對沒有騙主子!”
清如沒想到到了這個地步他們居然還敢睜着眼睛說瞎話,他們越是如此她心裡的不安就越是強烈。.?,“既然如此你們就不要攔着,若讓我發現你們說了假話,看我到時候怎麼收拾你們。走開!”說着她甩開二人地糾纏就要往外走去,看她是鐵了心。
見攔不住。子矜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她哽咽着爬起來複又攔在清如的面前,一邊哭一邊搖頭“小姐。不要去,不要去!”小福子在一旁雖沒說什麼但也忍不住掉眼淚。
他們不尋常的表現讓清如地不安又多了一分,她抓着子矜的手臂搖晃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告訴我,告訴我!”
“是……”小福子見瞞不過去,只得說了出來“是今早有人發現容嬪娘娘在寢宮裡自縊了!”說完這句他趕緊低下頭去,不敢看清如地表情。
“你……你說什麼,再說一遍!”驚天的噩耗沒有任何預兆地降臨在清如頭上,吟姐姐她怎麼會自縊呢,這不可能,一定是她聽錯了,不可能,想到這兒她朝小福子吼道“我要你再說一遍你聽到沒有!”
“小姐!小姐!”子矜抱着渾身顫抖,形容恐怖的清如“小姐,是真的,容嬪娘娘她真的在寢宮裡自縊了,我們不告訴你就是怕你難過,受不了!”
清如完全沒有聽見子矜在說些什麼,耳邊不停地迴響着水吟自縊了!這句話……這怎麼可能,昨天水吟還來看過她,她們說了好多話,怎麼才一天地功夫她就沒了呢,不……她不信!
清如頭腦一片空白,只知道不停地搖着頭,似乎要將這個噩耗甩出腦外,也不知哪來的力氣,她一把推開抱住自己的子矜“我要去看她!我不信!我要去看吟姐姐!”
“小姐,你冷靜點,不要去啊!”子矜手忙腳亂的拉住清如,小福子也上來幫忙,兩人一起合力總算把清如攔住了,他們真怕自家主子看到那個場面會受不了,所以寧可受罰也不讓她去。
但這個噩耗給清如帶來的打擊實在太大了,在巨大的精神刺激下剛剛有些穩定的腹部產生一陣強烈的收縮,然後比昨天更多的血流了下來,很快就將清如地裙子染紅了,而她的身子也軟軟的倒了下去。
看到這個情況子矜便知大事不好,趕緊叫小福子去請太醫,今天秦觀去親王府裡診治去了,不在宮裡,真是要命,清如也知道這件事,但是下體不停流出地溫熱使她知道,這次的事非同小可,是以她在陷入黑暗前拼命保持住最後一絲理智,用盡力氣道“去把秦太醫……找來!”說完這些她就整個人昏迷了過來。
秦觀接到傳報地時候,萬沒想到自己一天不在就出了這等大事,事關人命她一刻都不敢耽擱,急匆匆入宮趕到了延禧宮。
皇上,皇后,還有幾個妃子都在,俱是一臉焦急,尤其是福臨握着清如沒有知覺地手急得都不行了,宮裡能來的太醫都來了,全是一副愁眉苦臉地樣子,見到秦觀來紛紛給其讓道,情急之下福臨免了他的禮,讓他先給清如把脈。
手指剛一搭上清如的手腕,脈動剛一觸及的時候,秦觀的心就“咯噔”了一下,又側頭瞧了眼那被血染紅的裙子,心知一切都成定局了。千方百計還是沒能保住這個孩子。
他硬着頭皮迎上福臨地目光說出所有太醫都知道又卻不敢說的事實“回皇上,宛貴嬪她……她小產了!”他艱難地說出最後四個字。
福臨被這句話衝的踉蹌後退了幾步,幸好皇后扶住了他。雖然皇后地臉色也灰得利害,但還撐得住。只是微微一晃就停住了,不像福臨那般利害“皇上請節哀!”她啞着聲勸慰着,眼淚滾滾而落福臨突然一把抓住秦觀的領子,怒吼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會突然沒有地。你不是很利害嗎,難道就沒有辦法保住這孩子嗎?”
秦觀沒有反抗,微低了頭沉聲道“其實從前一段時間開始宛貴嬪的胎像就一直不穩,雖微臣給她開了安胎的藥,但效果不大,就在前一日還出現了流產的跡象,幸而後來保住了,照理不可能會出現今日之事,除非是爲藥物所害。或受了傷害,再不然就是突然受了極大的精神刺激!”
極大地精神刺激!不必人提醒福臨也知道是什麼事,現在長春宮那邊還是一團亂。容嬪的屍身放下來後還沒來的及收入殮葬,而容嬪與清如一向交好。乍聞其死訊自是刺激極大。哪裡受得了,可惡。好端端的她怎麼會突然自縊了!
福臨緊緊握着雙手,氣憤至極!
這時,躺在牀上的清如突然發出了一聲細微的響動,福臨第一個衝到牀榻前握着清如的手殷切地喚着“宛卿!宛卿!”
許是聽見他叫自己的聲音,清如真的緩緩睜開了眼,她看到了福臨,看到了皇后,看到了秦觀,最終目光定格在福臨臉上“皇上……“朕在這兒,宛卿不怕,朕在這裡守着你!”聽到清如蒼白沒有生氣地聲音,福臨只覺得心中一痛,明晃晃的,一滴模糊的淚就這麼滴了下來,正好滴在清如慘白地臉上,那是皇帝的眼淚!其他人也趕緊別過臉擦去眼眶中地淚花。
等思想一一回到腦海中後,清如終於記起她爲什麼會躺在這裡了,秦觀,他來了,那她地孩子一定沒事了,一定沒事的!清如不停地和自己說着,彷彿是要靠這個來讓自己相信一樣,沒事的,一定沒事的!
“皇上,我們的孩子是不是還好好的,好好的在我的肚子裡待着?”她滿懷期望的問着福臨,她需要有人來告訴她。
福臨用袖子拭去滴在清如臉上的淚,他的眼神充滿了深深的痛惜與悲慟“宛卿,只要你醒了就好,孩子……不要再去想他了,咱們以後還會有!”
這句話直接給清如宣判了死刑,而她的期望亦如泡一般被打破,剎那間,她的表情凝固在那裡,不哭也不鬧,兩隻眼睛直愣愣地望着屋頂,孩子沒了?
她這個樣子把所有人都嚇壞了,他們寧可她哭出來,寧可她不依不饒的鬧,也不想看到她現在這副沉默的樣子,皇后抹着淚哽咽道“妹妹,你要是想哭就痛快的哭出來吧,哭出來就好受了,不要憋在心裡!”
“是啊,宛卿,哭出來吧,朕在這裡陪你!”福臨也如是說着,但清如對他們的話恍若未聞,只是沉浸在自己崩塌的天地裡,一天之間,最好的姐妹沒了,給她帶來無窮歡樂與祈盼的孩子也沒了!
突然清如的眼前出現一張扭曲變形的臉,臉的主人正猙獰的笑着,雪白尖利的牙隨着嘴巴時開時合“賤人,這是報應,是你害我失去孩子的報應,以後你還會失去更多,哈哈哈!”
“不!這不是報應,你是罪有應得,我沒有錯,是你背叛我在先,我不過是取回你欠我的東西,我沒有錯!”清如在腦海裡與幻化中的子佩對話着,然別人看到的她還是那副沒有表情的模樣。
福臨不知所措的抱着清如,不停的呼喚卻到不了她的耳中,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醒不來,她不要面對水吟與孩子的離去,她寧可永遠不要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