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他鄉故知(上)

打疊起精神,唐果滑冰走路相結合,忍着餓,趕了一上午的路。

太陽從她的身側,照到後背,唐果於是確定自己應該是在向東北走。

作爲路癡,居然能在曠野找出方向來,唐果小自豪了一下。憑着這點兒開心,又走出一段。在冰面上鑿出個箭頭,弄了幾塊兒碎冰當冰棍兒啃,才走上河岸去踩平一堆草,坐下休息。

又餓又渴又累,中午的太陽暖洋洋的照在身上,唐果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的,突然聽到草叢深處傳來索索聲。

唐果瞬間清醒。

本能的往草叢裡一滾,儘量縮小自己。

她連大氣也不敢出,全神貫注的聽草叢裡的動靜。

一片寂靜。

那種“索索”的聲音消失了。

唐果更害怕。

她剛纔聽得很清楚,那聲音肯定存在。她一動就消失……

那是真的有什麼過來了!

唐果把自己縮得更小,儘量壓低呼吸聲,伏在草叢裡一動不動。

對方似乎也很有耐性。

約莫(原文摸)過了有十來分鐘,唐果覺得自己快要僵了的時候,那“索索”的聲音又響起來了。但是極細小,若非她精神高度集中,幾乎聽不到,而且聲音是衝着她這個方向來的。

唐果汗毛都要豎起來似的(原文地),心臟狂跳,抓緊手裡的那塊兒鵝卵石。那是她隨手撿來,預備着突發事件的。

那東西已到了附近,在唐果右手方向上。

唐果高度戒備。

左邊的草叢裡卻突然有怪怪的聲音傳出,類似於豹的叫聲。

唐果精神一鬆。

這種聲音她聽過,猞猁的叫聲。

猞猁一般不會主動攻擊人類的。

想起小逃和可愛,唐果露出個微笑,從草叢裡站起身。

與此同時,草叢裡的猞猁也鑽到她跟前。

一人一猞猁四目相對。

這是一隻身長將近一米的大號猞猁,棕紅色的背毛,長耳朵、短尾巴,左後腿在流血。

唐果有點兒奇怪。猞猁性子謹慎,野生的更是狡猾孤僻,咋會離她這麼近?

猞猁卻好像很高興,跛着腳圍着唐果直轉圈,牽動傷口大概很痛,猞猁瞧瞧自己的左後腿,又對着她叫。

記憶深處某些景象浮現在腦海,唐果驚喜交集,又不大能確定:“……小逃?!”

猞猁叫的更歡了。

“真的是小逃!”

唐過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可算是見着親人了!

我還在玄燁的世界!

隱藏在心底的恐懼一去,唐果蹲下身摟住猞猁,放聲大哭。

小逃蹭蹭她臉,用爪子巴拉幾下她,彷彿在安慰她一樣。

唐果哭一會兒,想起小逃腿上的血,趕緊擦了眼淚。

“小逃,你受傷了?”

唐果托起小逃左後腿查看,小逃也頗爲配合,並不掙扎。

“是什麼咬的?”唐果瞧瞧傷口,不太深,但面積很大,“這附近有虎、狼?”

可惜小逃不能回答她的話。

唐果從手下解下百草鐲子——皇帝解毒之後,倆人又戴上了。拆開鐲子,取下幾條幹草葉子,嚼爛了給小逃敷在傷口上,好在荷包裡還有塊兒帕子,唐果將小逃的傷處綁緊。

“唉!小逃,你怎麼到這裡來的?可愛呢?你們不是跟着別的猞猁私奔,跑去組建小家庭了嗎?怎麼只有你自己?也是,據說你們那是臨時小家庭,猞猁更喜歡獨來獨往。你這個傢伙,咋把自己弄傷的?”

一縷亮光在唐果頭腦中閃過。

“藥王山……”

小逃和可愛是在藥王山跑的,既然是跟那兒的猞猁私奔……那他們的領地應該在藥王山附近纔對呀!

難道,這兒離藥王山很近了?

藥王山在河北新林鎮,哪個縣來着?只記得是保定府……

我這是在河北?!

唐果略微思維混亂了一會兒,在南苑掉河裡,醒來疑似到了河北,這個……

大概是百草的藥效起了作用,血止住了,小逃可能是感覺舒服些,倆前爪巴着唐果的腿,閉上眼趴那兒了。

唐果心中一暖。

自己終於不再是孤獨一人。

太陽往西轉了。

唐果叫起小逃,“小逃,你記得往藥王山去的路嗎?”

小逃聽不懂。

唐果說了幾次“藥王山”,小逃只是坐在地上看着她。

唐果有些失望,轉念又笑話自己異想天開。就算這兒真是藥王山附近,小逃哪裡知道地名兒呢?

她還是按照原來的路線走吧。

唐果站起身來接着走,小逃便跟在她身後。

唐果的安全感一下子提升好多。

一人一猞猁走了有一個來時辰,太陽偏西,起風了。

唐果仍舊沒看到人煙。

小逃卻不走了。

在唐果的左手邊,離河岸不到百米,是連綿不斷的森林。唐果在山頂望到過。

小逃對着唐果叫,躍躍欲試的往森林裡去。

唐果心一沉。

這是小逃的家?

心念急轉之間,唐果一下子明白了:小逃八成是在附近安了家,今兒許是出來狩獵受傷了。想要回家養傷時聞到了自己的氣味兒,才一路找去的。要不然,天下哪來那麼些巧合?

它要回家了?

無邊的惆悵和恐懼涌上心頭,唐果又想哭了。

“奇怪……我一天沒喝水,哪來這些眼淚?”

唐果自言自語,似乎這樣就能轉移痛苦。

小逃很開心,走出幾步,又回頭對唐果叫,似是在招呼她。

唐果站在原地落淚,終究沒有移動一步。

太陽落山之前,得找個能藏身的地方,唐果咬咬牙,快步走開。

小逃叫了幾聲,見她不回頭,又跟上來了,扯她的裙角。

“小逃……”唐果脫下手套,摸摸它的頭,“我不能去森林裡。那裡應該有狼、有虎吧?而且進了森林,我更找不着家了。”

小逃用腦袋蹭她的手。

唐果微笑。

笑容未盡,唐果忽然靈光一閃。

藥王山西邊是老林子,小逃是在藥王山跑的……

這森林是藥王山西邊兒那片?

希望升起的同時又破滅了。

那片原始森林方圓近百里。

望不到邊的樹木讓人心生畏懼,唐果嘆口氣。

至少,能大概確定自己位置也是好的。“小逃,我得走了。”再不捨,唐果也不敢在此多做停留。野外的虎狼可不是她的大虎、二虎、開心、歡喜。冬天正是食物匱乏的時候,難保不把她當食物吃掉。

小逃已久跟在她身後。

唐果感動得想哭。

她現在太需要陪伴了。

他鄉遇故知,故知恁多情。

飢餓和口渴都減輕了好多,唐果的腳步輕盈不少,甚至有心情輕輕哼歌兒。小逃不時蹭蹭她的腳,應和着叫一聲。

轉過河彎,眼前是一大片開闊地,遠遠的,似乎有煙霧升起。

是炊煙嗎?

唐果大喜。

努力跳着腳兒往那邊看,暮色蒼茫,草叢遮擋,她分辨不出來。

望山跑死馬,即使是,也不知有多遠。

“小逃,咱們得快點兒走了。”唐果小跑起來。

小逃突然對着唐果低聲尖嘯,接着向草叢深處鑽進去。唐果顧不得多想,連忙跟着鑽進草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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