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宮,十三阿哥想直接去石明卜的住處接年玉瑩,卻被胤禛勸說着回了家。當十三福晉領着衆妾室含淚帶笑的將他迎進府中時,只覺得恍如隔世。
府中妻妾鶯鶯燕燕,幼子奔來跑去,如此幸福寫意的時光卻令他不甚厭煩。沒有年玉瑩,一切都是那麼蒼白,沒有一點色彩。
一句話,將所有人趕離,他獨自一人坐在房中發愣,只要一閉眼就能瞧見年玉瑩絕望的表情。
她爲何就不願相信他呢?十三阿哥一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掌心發麻。
門口傳來一個怯怯地聲音:“爺!”
十三阿哥張開眼睛,就見十三福晉站在門口,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
“你怎麼又回來了?我不是說了想一個人靜一靜嗎。”十三阿哥沒好氣地說。
十三福晉頓時委屈極了,眼中閃着晶瑩的淚花。可她沒有將淚水流下來,反而用笑容將它們逼了回去,依舊輕言輕語道:“有一事妾身要對爺說,就是東院的憐香閣,妾身已經收拾出來了,待年妹妹進門,便住在那裡,離爺的院子也好近一些。”
十三阿哥有些意外,瞧了她半晌,這才緩了語氣道:“難爲你有心了,辛苦你了。”
“不辛苦,說起來妾還要謝謝年妹妹一直照顧着爺,此恩無以爲報。請爺放心,只要有妾在一天,定不會讓其他姐妹欺負年妹妹的。”
十三阿哥哼了一聲:“我看其他人敢不敢,今日皇父已經下旨,賜了她給我做側福晉。”
十三福晉聽聞這個消息,也是一愣,但很快又真心實意地笑了起來:“如此便好。爺不在的這些年,府內萬分冷清,現在爺回來了,又有此等喜事,當真是要轉運了呢!妾這就去準備起來,待納了良期,也不至於手忙腳亂了。”她也沒等十三阿哥迴應,便自顧自盤算着離開了。
十三阿哥苦笑了會,也沒跟她說,年玉瑩至今還沒答應要嫁給他。只怕以她的心理,肯定無法理解年玉瑩的想法。有時候就連他自己也無法理解,那些相濡以沫的日子是假的嗎?爲何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瞭,卻必須分離。
他按捺不住自己的性子,沒了胤禛在旁勸說,便衝動得喚人備了馬車,快馬加鞭往年玉瑩那裡趕去。他想她,一刻都等不了,想馬上見到她。
而此時的年玉瑩,休息了一夜,精神稍許好些了,正半倚在牀上,瞧着年馨瑤眉飛色舞的形容康熙皇帝單獨召見胤禛和十三阿哥的情景。
沒有身份?康熙皇帝幫她解決了,對方還是他身邊近身伺候的帶刀侍衛,地位顯赫。
身體虛弱?那賜下來的大把珍貴藥材,聽說已經派專人送去了十三阿哥府,就算分給全府的主子,也綽綽有餘。康熙皇帝甚至指派了一名太醫照看着十三阿哥府,專門替她和十三阿哥診治。
她有些不可思議,覺得年馨瑤在同她說笑話,就好像只有戲文裡纔會出現的故事。
“姐姐,是真的,聽說金保大人已經吩咐家裡收拾妥當,很快就來接你過去了。”
年玉瑩滿臉震驚,“皇上知道我……我……”
年馨瑤點了點頭:“皇上早就派人查過了,既然同意將你放在十三爺身邊那麼多年,想必也是認可你的。方纔王爺對我說,皇上可誇你是個好姑娘。”她喜氣洋洋地說着,着實爲姐姐感到高興。
年玉瑩有些羞澀,蒼白的臉龐染上了紅暈。
年馨瑤拉着她的手道:“姐姐就莫想那麼多了,最困難的時候你都已經挺過來了,往後還有什麼事能讓十三阿哥同你分開?”
“可是你……”一想到發生在年馨瑤身上的那些事,她頓時又覺得心驚動魄。
年馨瑤悽然一笑:“那怎麼能一樣呢!王爺要做大事,自然不能單打獨鬥。若是將來事成,只怕會有更多姐妹,更加熱鬧的。”
年玉瑩連忙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年馨瑤定了定神,接着說道:“所以姐姐,瑤兒希望你能夠幸福,能夠好好的陪伴在你所愛的人身旁。其餘的一切都不重要,只有十三爺纔是最重要的。人生苦短,何必將唾手可得的幸福拱手相讓呢?”
年玉瑩神色複雜,沉默着,心裡也在細細思量。
她所擔心的,康熙皇帝都大發慈悲替她解決了,她還有什麼理由逃避下去?
想通了其中關節,她整個人放鬆下來,眉目間頓時充滿了喜悅。
她才高興起來,就見一個人拖着條病腿,飛快的挪了進來,一見到她,不由分說就抱了上去,完全忽視了坐在一旁的年馨瑤。
年玉瑩頓時尷尬,顯然是從沒當着別人的面與十三阿哥如此親密過,她臉色漲得通紅,輕輕推了他幾把。
“十三爺,瑤兒瞧着呢!”
十三阿哥不管不顧,就是緊緊抱着她不撒手。
年馨瑤知趣,捂着嘴偷笑着離開了屋子,順手還替他們關上了房門。
年玉瑩掙扎了一會,見他毫無鬆開的意思,反而越抱越緊,漸漸地也就不再抗拒。她也非常貪戀這個擁抱,僅僅過了一夜的時間,就萬分懷念。
“玉瑩你別離開我,你怎麼能離開我呢?你走了,你要我怎麼活?你若是執意要走,那行,我也跟你一起走,反正天涯海角都跟定你了。別走好不好,兆佳氏已經替你收拾好了院子,離我的院子不遠。皇父也賜了婚,我可以名正言順的娶了你。別走好不好?”十三阿哥低沉着聲音,絮絮叨叨地念着。
“好。”
年玉瑩笑着迴應,反倒令十三阿哥怔住了。
“你說什麼?”他終於鬆開了她,將她推開了些,死死盯着她的臉。
“妾說,好。”
這一回,十三阿哥才真正確認了年玉瑩的回答,竟興奮地直接吻了上去。
突如其來的親吻並不溫柔,撞得年玉瑩的臉有些疼。但她很高興,從來沒有如此高興過,竟大膽地迴應起來。
她的主動終於將燃起的火苗燒成了大火,十三阿哥狠狠地要了她。
一番巫山雲雨,兩個人緊緊相擁,平復下來。
十三阿哥的雙手交結疊在年玉瑩的小腹上,有些難過地說:“我們的孩子,爲什麼不告訴我?”
年玉瑩緊緊貼着他溫熱的身體,想到那個還未成形的孩子,心裡也是說不出的痛意。
“沒了便是沒了,告訴你,只不過是讓你也跟着難過而已,有何益處?”
“至少,至少能讓我照顧你,你現在的身子也不至於毀成這樣。”
年玉瑩心暖,笑着搖搖頭:“沒關係,我現在好好的。以後不是有你養着,衣食無憂,又不用幹活,身子自然會好起來,只要爺到時候不要嫌棄妾偷懶就行了。”
十三阿哥也笑了起來:“怎麼會?不管你變成什麼樣,我都喜歡。”
他的話音剛落,就聽見門被敲了幾下,門外傳來年馨瑤的聲音。
“十三爺,姐姐,金保大人來了。”
年玉瑩一聽,頓時又緊張了。這個金保大人以後就是她的爹了,可她連他長什麼樣都不 知道,萬一是個凶神惡煞的,她該如何是好?
十三阿哥倒是老神在在,一邊慢吞吞地起身穿衣,一邊回道:“讓他等等,很快就好。”
這一等就是一炷香的時間。
因爲胤禛不在,年馨瑤只好陪着金保坐在另一間廂房中閒聊。金保知道她是雍親王寵愛的女人,自然拘謹得很,問一句才答一句,很快就沒了話題,氣氛沉寂。
待年玉瑩扶着十三阿哥走進來,他馬上起身下跪請安,動作一氣呵成,萬分流暢。
“起來吧!”十三阿哥擺擺手,找了個椅子坐下。“也不知道吉日會挑在什麼時候,不過我想應該也不會太久,玉瑩在烏蘇家就拜託金保大人照顧了。”
金保連忙雙手抱拳,應道:“是是是,奴才一定照顧好年小姐。”
十三阿哥眼神一轉,看向他,“還是年小姐?”
金保老實厚道,被他這麼冷冷一望,頓時汗水都要出來了。
“是是是,是……”可是他該如何稱呼她呢?真是爲難啊!
還是年玉瑩識大體,對着金保福了福身,“女兒玉瑩見過父親。”
金保忙側身迴避,口裡道:“不敢當,實在是不敢當。”
誰知,這時又是十三阿哥接過了話頭,對他說道:“有何不敢當的?以後烏蘇家就是我十三阿哥的外家,過些時日就要稱你一聲岳父,咱們可就成了一根藤上的螞蚱了。”
金保一愣,頓時心慌意亂。
他是皇上的侍衛,本不想參與皇儲之爭,可偏偏皇上將年玉瑩安置在他的家裡,間接將他拽入了戰場。十三阿哥那是誰的人?雍親王啊!那麼不顯山不露水,偏偏又是皇上最爲信任的兒子之一。
看來的確是一根藤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了。
金保頗爲無奈的點了點頭:“往後請王爺和十三爺多多關照。”
說完他瞧見十三阿哥滿意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