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詝笑吟吟的坐下,看着良慎說:“你們這鐘粹宮是要登天了,不光主子厲害,就連小宮女也這樣伶牙俐齒的!”
良慎撇撇嘴,說道:“皇上嫌說話重了,心疼您的嬪妃了?”
“朕哪有工夫心疼她們?心疼你還來不及呢!”奕詝輕輕一拉,正好將良慎拉到自己懷裡,良慎便就勢坐在他腿上。
“果真心疼我,便不會四處留情,馬不停蹄的給這後宮壯大隊伍!”良慎酸溜溜的說道。
“朕雖有錯,可也至於你記仇到現在?再說,徐氏也都是你照顧,晉封也是你的主意。”奕詝扮作無辜的樣子。
“皇上這話可沒良心……”良慎一生氣,便回過身要跟他理論,誰知剛剛轉過頭,便被他咬住了嘴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奕詝淺淺一笑,鬆開她的嘴脣,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如此良辰美景,提別人多掃興?”
兩人就這麼脈脈深情的凝視着對方,恍然世間的一切事一切人都化作無物,良慎心中不禁慨嘆,也許我就是爲了找到你,纔會穿越了這幾百年的時光,特意來找你……
“哎呀!”門口傳來金鈴子的聲音,金鈴子倒了茶莽莽撞撞的就往裡走,一進來卻發現皇后坐在皇上的腿上,兩人頭抵着頭互相看着對方,彷彿看入神了一般。
這一聲驚了二人的思緒,良慎一慌,趕忙從奕詝身上跳下來,又故作正經的樣子站在一旁。
金鈴子見了這一幕,下意識便要去捂眼睛,可手上又端着茶盤,騰不出來,無法,只得站在那裡緊緊的閉上了眼睛。
“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大過節的,別死啊活的,天天跟掏火的一樣,多早晚能穩重一點?”良慎面上臊得慌,嘴上便一味責備着金鈴子。
“怎麼了?”常青在後面慌里慌張的跑過來,以爲出了什麼事情。
“沒什麼。”金鈴子訕訕一笑,睜開眼睛依舊端着茶盤走進來,“纔剛眼前一花,彷彿看見一對鴛鴦,嚇了一跳。”
一句話說的常青莫名其妙,不明就裡,“說什麼呢!沒頭沒腦的!”
金鈴子端了兩隻四方琉璃盞杯,奕詝只見杯內茶水呈金黃色,杯底有些纏綿輕薄的絮,每一杯茶水之上都擺了一芽新鮮茶葉,綠色與黃色交相輝映,看着很是清爽。
“這是什麼茶?”奕詝沒見過這樣奇怪的東西,不禁疑問。
“回皇上,這是娘娘研究的茶,名曰初情。”常青遞給皇上一杯,又遞給皇后一杯。
“初情?”奕詝從沒聽過這樣的茶名,不禁好奇,便送到嘴邊品了一口,茶水不似尋常茶水有些苦澀,此茶嚐起來酸甜可口,很是開胃。
“此茶初嘗酸中有甜,回味甘香清爽,底下又有剪不斷理還亂的沉絮,如同年少時的初情一般。”良慎笑着解釋,自己也喝了一口,口感甚爲滿意。
“嗯,這名字很美,茶也很好,皇后有心了!只是,這茶是用什麼做的?”
“皇上,這茶是用柚子與蜂蜜熬製而成,所以會酸甜可口,清香撲鼻!”良慎爲自己在古代搞出蜂蜜柚子茶而驕傲非常,一臉得意。
“沒想到,皇后如此蕙質蘭心!”奕詝不由誇讚。
“常青,替我更衣,先將這壓頭的鈿子除了去!”良慎指指頭上的髮飾,在這裡什麼都好,衣着華麗,穿金戴玉,就是這頭上的頭飾太重了,壓得人頭疼。
“是。”常青走過來輕輕摘下頭飾,又將她的緊緊盤着的盤發散下來。
良慎舒適的晃晃脖子,很是愜意,奕詝不禁笑着說道。
“自來女子唯嫌自己頭上不夠貴重,倒鮮有你這樣的。老祖宗留下的規矩便是勤儉持家,早年間許多皇太后、太后頭上也是隻帶通草,不帶金銀的,一樣好看。你若不喜歡,不戴這些勞什子便是!”
“皇上說的輕巧,您打眼看看宮裡,連體面宮女頭上都有幾樣素銀首飾,有時主子高興,也賞她們幾件珍珠的,金玉的,一個個歡天喜地的都戴在頭上!我畢竟是皇后,若出去連個宮女的體面都夠不上,情何以堪?”
奕詝想想也是這麼個道理,不禁憂心:“宮女本是勞作之人,衣着當樸素,若都競相比起美來於勞作無益,不是什麼好事。再者說,大清內憂外患,南邊的百姓苦不堪言,連生計都難以維持,宮裡的人卻安居一隅,只照自己享樂,全無憂民之心,這可不好!”
“宮女也是上行下效,皇上且看看宮裡幾位主子,一個個也是爭妍鬥豔,唯恐落下誰。尤其是玉貴人與麗貴人,她們自恃貌美,更是一刻不肯停歇,但凡逢到節口,造辦處總有她們的活計。單說玉貴人妝奩裡的飾品,夠幾個鎮子的人一年的開銷了!”
“確實如此。”奕詝點點頭,“朕看婉貴人和蘭貴人就很好,婉貴人清雅,蘭貴人樸素,皆無奢侈攀比之態。”
“婉貴人出身詩書禮儀之家,自然不在乎這個。蘭貴人……”
良慎想起那天去儲秀宮,看見杏貞一反常態穿了華麗衣裳,頭上也是貴重頭飾,又想起歷史上慈禧太后的奢侈靡費,不禁擔憂,或許此刻蘭貴人做出來的都是表面的假象。可反過來又想想,都是年輕女孩,若是連美的心都沒有,也太過嚴苛了,興許那天只是偶爾想打扮好看點,若是裝的話,這都一年多了,裝的也太好了!
“蘭貴人怎麼了?”奕詝見她說道蘭貴人便停住嘴。
“沒事,她也很好,皇上應當下詔表彰。”良慎不自然的笑笑。
“朕看你怪怪的,自從入宮以來一提蘭貴人神色便緊張,只是一個小小貴人,出身不算高,容貌也不算上乘,看着也是個恭謹之人,你老是憂心她做什麼?”
良慎無奈的嘆氣,心裡說着,那是因爲我知道她是慈禧太后,而你不知道。
“是因爲她聰明?”奕詝又問,“聰明也無妨,你是皇后,朕一生不廢棄你!她便永遠是你的奴才而已,不必如此杞人憂天!”
良慎心裡更加不踏實,不禁幽怨的看着奕詝。
“若是日後她有了皇嗣呢?若是她的孩子成爲繼承大統的人選呢?她作爲孩子的生母,不會還是個貴人吧!”
“若是有了皇嗣自然另當別論,若皇嗣是繼承大統的人選,他的生母更是要給足面子的,可無論怎樣,你都是嫡母,她的地位也越不過你去!”
良慎眨巴着眼睛,依然憂心忡忡。
“好了,不提她了!朕忽然有個想法,朕明日要發一道聖旨,明令禁止宮裡奢靡的攀比,朕要先拿你做個筏子,你別惱,一來爲了國庫省些銀兩,二來,也救救你這不堪重負的頭!”奕詝說道。
“憑皇上做主。我也可發動宮中女眷將用不着的首飾捐到庫裡,也可挽救些南邊受苦的人家。”良慎點點頭。
“這樣不妥。”奕詝聞言擺擺手,說道:“宮中女眷的東西流出去,有失體面,已有的東西讓她們留着吧,別做新的就行了。若是要嬪妃的首飾來救國,朕這個皇帝可就成了笑柄了!”
良慎一笑,說道:“是我考慮不周全!”
是夜,奕詝在鍾粹宮過夜,二人纏綿自不必說,次日晨起,奕詝上朝之前便將皇后訓導一番。
“皇后,宮廷之內,樸素爲先。朕看皇后及嬪、貴人、常在等,服飾未免過於華麗,殊不合滿洲規矩,是用定製遵行以垂永久。
簪釵等項,悉用舊樣,不可競尚新奇,亦不準全用點翠。梳頭時,不準戴流蘇、蝴蝶及頭繩、紅穗。戴帽時,不準戴流蘇、蝴蝶,亦不準綴大塊帽花,帽花上不可有流蘇活鑲等件,鈿上花亦同。
耳挖上,不準穿各樣花、長壽字等項。耳墜只准用鉤,不準用花、流蘇等項。小耳鉗,不準點翠,亦不準雕花。尋常帽飄帶,皇后用黃色,皇貴妃同。貴妃至嬪俱用杏黃色。貴人以下無論何色,俱二根同色,緣五分寬片金邊,不準緣花絛。
不準戴大耳鉗、玉耳環。皮至紗敞衣、襯衣、袍、窄袖襯衣、緊身襯袖,俱不準緣邊。皮至紗敞衣、襯衣,袖不準寬,俱倒卷。
再各宮女子、媽媽裡無論尋常年節,衣服上不準緣邊。以上各條,於皇后殿內及嬪等住屋,各懸掛一道。經朕此次酌定後,有不遵備以違旨論。特諭!”
“奴才謹遵諭旨!”良慎跪地聽完訓導之後,仰起臉燦爛一笑,這些細碎的事項,實則都是昨夜裡她自己想出來的。
奕詝點點頭,轉身隨曹德壽去上朝了,早有識字的宮人將這幾條寫成好幾份,紛紛送到各宮之中,衆人看到之後都唏噓不止,這實在是太過反常了!
最先坐不住的便是玉貴人和麗貴人,一個在寢宮吵吵嚷嚷起來,另一個也是氣不打一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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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愛美是女子的天性,怎麼皇上這樣不近情面?”
“不知皇后又做了什麼離譜的事情,怎麼皇上在皇后宮中一夜,竟生出這麼多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