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越來越深,可什麼都沒有發生,朵兒躺在牀上輾轉反側不禁有些失望。在慈寧宮裡守孝時,她見過胤祥許多次,只是每一次都沒有說上一句話——是她不敢與他說話,可是她卻沒有錯過他一次比一次喜悅的眼神。他眼底的快樂那麼真切的感染着她,雖然他不曾對自己說一個字,可是她卻能感覺得到他的快樂一定與自己有關。
難道是她想錯了嗎?難道是自己對他的思念太深以至於產生了錯覺?她在牀榻上翻了個身,慢慢的平緩呼吸強迫自己入睡。
“咚咚咚!”極輕的敲門聲,朵兒一震,下意識的去摸腰裡的匕首卻摸了空,這纔想起匕首早已不在自己的身上了。隨手摸過箭筒裡的一隻箭羽,她戒備的走到門口,問道:“誰?”
“聽月,是我。”
朵兒心頭一喜,忙拉開了房門,兩個身影迅速的閃進門內。
“十三!”看到熟悉的身影讓她不禁喜出望外。“他是?”朵兒望着胤祥身邊那個穿着斗篷,從頭到腳遮得嚴嚴實實的人有些發愣。
胤祥爽朗的一笑,轉身將房門關上,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悅拉過朵兒直擁入懷。“聽月,聽月……”
朵兒嚇了一跳,連忙將手中的箭羽背在身後以免不小心傷了他。他輕喚自己的聲音在頭頂沙啞的響起,他的胸膛一起一伏彷彿正努力壓抑着意欲噴薄而出的情緒。她在他的懷裡變得柔軟,她從來都抵擋不住他的柔情。只是……,她的目光轉向那個奇怪的身影,此時那人正扭過身子背對着他們。
“十三,你怎麼來了?他是誰?”她輕聲的問出她的疑惑。
胤祥輕輕的拉開懷裡的人兒,看着她滿是疑問的眼眸,笑着說:“我來帶你走,我們以後永遠都不會再分開了。”
她的心跳有瞬間的停窒,這是她日夜的期盼,只是經過上次的逃亡她卻怕了,怕再一次有了希望又狠狠失望的痛苦,怕再一次眼睜睜的看着他離自己而去的傷害。喜悅在她的眸中閃着異常璀璨的光亮,可眉心卻不自覺緊緊擰成了一個無法解開的結。
胤祥的心一陣刺痛,她的恐懼、她的擔憂,他都感同身受。只是這一次,他再也不會讓她失望,再也不會讓她離開自己。轉過頭,他向背對着他們的身影說:“你們換衣裳吧!”
聽到胤祥的話,那人這才轉過身來,接着便解去了身上的披風露出廬山面目。
“嫺,嫺悅!”朵兒吃驚的叫道。一模一樣的容顏,而她也正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
她真的很美!嫺悅心中暗暗的讚歎,即使自己與她有着幾乎相同的容顏,可是她身上散發而出的氣韻卻是自己無論如何都比不上的。難怪爺會喜歡她,難怪爺會不愛自己。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投向胤祥,卻見他的眼睛一刻不離的看着朵兒,眼中的柔情、癡迷、愛戀那樣清晰而深刻。她的心在滴血,哪怕他能夠這樣看自己一眼,即使讓自己立時死了也心甘情願。她苦澀的一笑,強迫自己將心中的酸楚一點一滴的嚥下,只是這笑容有多艱難,卻只有她自己知道。
“你怎麼會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朵兒不解的問,直覺告訴她這其中一定有什麼玄機,只是她不敢確定,更不敢相信。
胤祥握着朵兒的手,知道她有滿心的疑問可是現在卻不是適宜解釋的時候。“聽月,你與嫺悅換過衣裳,她便代替你留下來,而你則和我一同回府。”
“你是說要李代桃僵嗎?”朵兒何其聰明,一點就透。“可是就算別人認不出她來,我阿瑪和大哥一定知道她不是我。”
“不,她不會去蒙古,只要一進蒙古境界,嫺悅便會和她的表哥一起遠走高飛。”
挑眉看向嫺悅,朵兒真不知這其中還有着這些複雜的糾葛,嫺悅的表哥,難道是……。“難道你喜歡的是墨黎大哥?”
嫺悅一驚,不敢置信地問:“你認識我表哥嗎?”
用力的點了點頭,朵兒開心的握住嫺悅的手,“墨黎大哥曾經救過我,你能夠和他在一起那真是太好了!”
嫺悅偷偷的看了一眼胤祥,卻發現他的目光只追隨着朵兒,心中淒涼,勉強對朵兒點了點頭。“我們換衣裳吧,你們早一些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便多一分安全。”這是她能爲他做的最後一件事,既然得不到他的愛,那麼能夠讓他永遠記住自己也是好的。
胤祥背過身去,心裡則在暗暗思量,他似乎忽略的一個重要的因素——嫺悅的表哥。看來他不僅是嫺悅的情人,更加參與過朵兒的生活。難道這個人就是四哥和自己提起的那個神秘俠客嗎?
兩個女孩兒匆匆的換過了衣裳。朵兒望着嫺悅有些哀怨的目光,忍不住問道:“你真的喜歡墨黎大哥嗎?”以她的直覺,她似乎可以感受得到嫺悅對胤祥的情意。
嫺悅一驚,忙帶上了笑容故作輕鬆地說:“當然,我和表哥青梅竹馬一同長大,要不是礙於皇上的旨意,也許我早就嫁給他了。”
長長呼出口氣,朵兒放心地說:“那就好!萬事小心,祝你們幸福。”
“也祝你們幸福!”她的目光投向胤祥,想要最後一次將他的身影深深的刻在心裡。
望着胤祥帶着朵兒匆匆離去,嫺悅這才緩緩的關上了房門,她忘不了胤祥臨走前對自己感激的一瞥,忘不了他對自己說的那句“小心”。嫁給他這麼久,他還是第一次這樣溫柔看着自己,還是第一次這樣溫柔的對自己說話。無力的坐在牀榻上,她的手中多了一隻小巧的瓷瓶,這裡裝的是見血封喉的毒藥,是她爲自己準備的最後的禮物。看着手中的瓷瓶,她的思緒不禁飄回到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