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難,我一會兒便去尋了青兒問一問。”
“這是曲崢要你順便交給青兒的。”古越又取了一封信函,“如果青兒願意,我想就近給他們劃間宅府,你與青兒走動也方便,你看如何?”
白筱啞然失笑,“青兒還沒答應,你就連宅府都想好了?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古越抿着脣低笑,一雙眼卻是全不迴避的將她看着,一如過去般坦坦然,“有的事打鐵要乘熱,我是當真想要曲崢,如果他在這裡安下家來,才能安心跟我。”
白筱故意沉下臉,“人家掘人都免不了氣短,你掘我的人,倒理直氣壯。”
古越耳根處泛了一絲紅意,嘴上卻沒半分心虛,“這麼個人才,在你手上,便是用來管管家務,幹些娘娘腔腔的事,實在可惜了些。倒是你,何嘗分了你我?”
他不是識得風月的人,卻說出這番話,她看了他一眼,耳根也有些發燙,語聲裡帶了些久違的惱意,“我九歲,他便在我府中,那些事不由他管,難道還要才九歲的我來管不成?”
古越突然‘哧’的一聲笑了,“好在你九歲時好的是百合,要不然,你現在的夫君只怕就是他,而非我。”
白筱想起兒時的百合之說,也忍不住笑了,“你還當真以爲我好百合?”
“如果當真好百合,也不會爬牆來偷看我們。”他捏了她的下巴,端詳一陣,突然問道:“那個洞是不是你挖的?”
那個洞?白筱眼睛轉了半圈,驀然想起他說的洞,就是當初在‘大明寺’偷看他們時的那個小洞,忙搖了手,?“不是,不是我挖的,我去到的時候就已經有了。”
“那日我總覺得不對勁,果然是你趴那洞裡偷看我換衣裳。說,看到多少?”
白筱的臉頓時‘騰’得一下直紅過脖子,“那洞那麼小,哪能看到多少,真……真沒看見什麼。”
她越解釋,對方眼裡玩味的笑意越濃,白筱真窘得恨不得鑽進地縫。
好在這時三梅進來,說前面已擺了晚膳。
古越放開她的下巴,起身順手抱了案上容若,往外走。
白筱長鬆了口氣,還真是應了那句話,惡有惡報,如果不報只是時候不到,十年前的事了,到現在還能被人揭出來,丟死個人。
也起了身,理好衣裙跟在他身後,看着他抱着容若高大的背影,而容若趴在他肩膀上,伸了手去玩他頭頂上的束髮小金冠。
他便索性摘了下來由着容若玩,容若接過,自是高興得‘咯咯’直笑,摟了他的脖子,用力的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古越哈哈大笑,回親過來。
要知帝王的頂上金冠象徵着至高無上的權利,他就這麼給了容若玩耍。
白筱在後面看着,眼裡慢慢蒙了霧氣,容華將容若託於古越確實是一番苦心。
雖然他不能親自撫養容若,容若也不會失了父愛。
到了門口,古越停下來,回頭過來,看着她微微一笑,“南北朝合京,改名爲‘容州’可好?”
白筱看着他,他挺拔的身影卻漸漸蒙去,“你說好,便好。”
他深看着她,輕點了點頭,“那就這麼定了。”邁出門檻將容若往空中一拋,“明兒,我們這裡就叫‘容州’了,以後若兒便是‘容州’之主。”
白筱深吸了口氣,淚滾了下來,忙轉頭拭去,眼角牽出一絲滿足的笑。
他與她一樣都刻意不去提起容華,但二人明白,彼此都將容華深蓄在了內心深處,永遠不會淡去。
現在如此,以後也會如此,直到在這塵世中化去的那天,也是如此。
從外面回來的青兒,在不遠處看見這一幕,不再前行,又不便就這麼走開,只好站在了原地。
古越看見青兒,朝她點了點頭,回頭看了看白筱,纔打她身邊走過。
青兒隨他的視線看向白筱,不知道白筱是否愛上古越,但知道白筱現在與他一起,已沒有以前那麼牴觸,而古越現在臉上多了笑容,這樣的他比以前更迷人。
知道自己對他會越加的不能忘懷,但能看着他快樂,就已經足夠。
白筱接收到古越投來的目光,自然知道他打着什麼算盤,剛纔雖然與他說曲崢一事時假意不樂意,其實心裡卻是想曲崢能有一番作爲的。
上前拉了青兒,“你回來的正好,去用膳。”
青兒偷瞅了一眼,走到前面去的古越,臉上微紅,“不了,我就在房裡吃。”人家一家人用膳,她這麼個火把算什麼回事。
白筱哪能由着她肯不肯,拽了就走。
青兒掙脫不開,只能隨了她前往。
白筱看着古越進了前面屋,停了下來,握了青兒手,“青兒,你的心思,我是明白的,本來這話不該問你,但我覺得既然受了人家的託,便還是問一問。”
“你說。”青兒難得見她這麼正經,也認了真。
“曲崢交給你的。”白筱先取了信函交給青兒,?“曲崢想向你求親,本想自己問你,但怕你難爲情,所以託我問問你,有沒有願嫁他的意思。”
如果換成沒看見方纔那一暮前,她或許便會直接回絕,或者尋了話岔開,然此時卻覺得有些事確實該做個了結。
青兒輕咬了脣的拆了信,信中只得一句話,‘同守,同心,同生死,持手交心。’
白筱不懂這句話的意思,她卻再明白不過,心裡砰然亂跳。
曲崢愛慕着白筱,同樣也知道青兒愛慕着古越,所以願意與她共同守着心裡的這份秘密,直到彼此將自己的心收回交給對方,直到死……他許了她一生。
大眼裡慢慢滲了淚。
人在感情上,往往要麼很自私,就算自己的心放在別人身上,但娶回來的妻房也必須對他不得有二心。
要麼就把自己的心藏起來,明明愛着,卻硬說不愛,來維持着那點薄微的面子。
可是曲崢坦然承認自己的感情,在承認的同時也承認她的感情。
不遮不掩,不求對方對自己如何,只求二人能持手慢慢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