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筱望向前方,前面霧濛濛一片。看來容華和小孤爲了這些孩子,沒少花心思,“這裡到亂葬崗還有多遠?”
“這裡過去一個把時辰,便是亂葬崗,要走完亂葬崗最少得六七個時辰,所以我們只能在裡住一晚上,明天天亮啓程,到晚上也就出了亂葬崗。”文端向她們走來,向白筱一點頭,把話接了過去,從懷裡取出一個金絲香包遞給白筱。
“亂葬崗的濁氣太重,我們族長叫在下將這個交給公主,可避避濁氣。”
白筱微微一愣,還沒接,青兒已經一把搶了過去,提在手上晃了兩晃,“我哥哥好偏心,爲什麼給她,卻不給我?”
文端笑了笑,“族長早想到了這層,叫在下傳話給姑娘。普通人並不怕這些濁氣,而這香包是保小孩子用的。如果姑娘想要這香草荷包,便早些尋個男人嫁了,給他添上個外甥,他自會給你。”
青兒怔了怔,臉上一紅,把香包丟給白筱,啐了一口,“他自己有這閒功夫嘮叨我,倒不如花這心思去娶個老婆。”
白筱臉上也是微燙,原來他已經知道自己懷了孩子的事,“謝謝文哥,你們族長他還說了什麼嗎?”。
“族長說,託您的福,掙了容公子不少銀子,買了不少大好的藥材。如果公主領他的情,就把那什麼血瑚珠多丟幾回,讓他再多掙幾回銀子,就算是報答了他的恩情了。”
白筱聽得目瞪口呆,無語的‘哈’了一聲。
青兒滿面迷惑,“什麼血瑚珠?”
白筱望了迴天,見文端不走開,只得又問,“他還有事要文大哥傳?”
文端摸了摸鼻子,有些難爲情,輕咳了一聲,“我們族長另外吩咐在下順便問一問公主。欠他的二千兩銀子有沒有捎過來?”
“什麼?”白筱瞬間睜大了眼,差點吐了血,瞪了青兒一眼。
青兒一聽那二千兩銀子,也有些不自在,後退着打算開溜,“不關我的事啊。”
白筱哪能讓她溜邊,一把將她扯住,纔對文端道:“他……他明明在我府上拿了我好幾樣東西來抵那二千兩。那些東西別說二千兩,就是二萬兩都有了。”
文端也不知白筱和小孤之間的糾葛,只是有話照搬,“族長說,當時回來的急,而公主的東西難出手,沒能換成錢,堆在這兒就是廢品一堆。如果公主不嫌麻煩,這次回去,儘管帶了回去。當然,如果公主嫌麻煩,他也不介意幫您免費保管。”
“那傢伙,簡直是狗改不了吃屎。”白筱腦海裡浮現出小孤在風荻的府上屁顛着偷東西時甚歡悅的模樣,連尿壺都不放過人。居然說那些東西是廢品?“我的東西難出手?那風荻的夜壺,他賣了多少?”
文端也是一呆,這公主看着文文秀秀,居然暴粗口,罵的還是自己的族長,臉上的笑即時一僵,甚尷尬。
青兒也覺得這哥哥財迷的丟人,難爲情的陪了個笑,“那夜壺沒賣,給了我爺爺,你忘了?”
白筱白了她一眼,那財迷不拿去換錢,她纔不信。
“我就說一個大活人怎麼會憑空不見了,原來是被人給偷了。”
不知什麼時候,風荻已經走到他們身後,湊到白筱和青兒中間,似笑非笑的低聲又道:“小孤的喜好可真特別了些,那麼多值錢的東西沒要,只要了人和我那尿壺。早知他這麼喜歡那尿壺,這次來,也就再多捎上一個給他,也算是禮上往來。”
“誰……誰要你那玩意。”青兒一噎,漲紅了臉,把白筱一指,“那尿壺不是我哥拿的,是她拿的……”
風荻一愣,驚詫的轉頭看向白筱,神情瞬間曖昧起來……
白筱差點嗆出了血,當時她藏東西。偏偏漏了一樣,爲了不被小孤發現,只能抱在懷裡,根本沒細看,哪知道是那玩意。
但這時候當真是千口難辯,一張臉也是緋紅,索性使了橫,對青兒道:“我未卜先知,你爺爺對那東西愛如性命,所以捎了來孝敬他老人家,難道還錯了?”
說罷不理衆人各異的眼神,轉身便跑,再呆下去,當真要窘死人了。
青兒眨巴着眼,這丫頭簡直是在抵她爺爺,氣悶得要命,“我爺爺幾時對那東西愛如性命了。”回頭見風荻眼裡的玩味更濃。
臉更紅得象要滴血,瞪了他一眼,一跺腳,捂了臉飛快逃竄了。
身後傳來風荻肆無忌憚的笑聲。
文端也算聽出了眉目,忍俊不禁,又不好笑出聲,憋得好不辛苦。
不知是不是因爲這個地方離亂葬崗近。風竟也比別處陰冷不少。
日落以後,風越發冷得刺骨。
白筱依坐在被子捲上,手捂着小腹,眉頭緊皺。
不知何故,越近夜晚,肚子裡的孩子越鬧騰得厲害,這時日落西山,竟沒片刻安寧。
捏了小孤給她的那個香包,湊到鼻邊聞了聞,淡淡的藥香,確實讓她莫名慌亂的心定下來些。
微微一笑。這東西還當真有點用處,揣進懷裡,迷迷糊糊的睡去。
剛睡得熟,突然覺得胸前一燙,心裡莫名的一驚,頓時醒來,低頭向胸前看去,卻並沒什麼不妥之處。
撩了身邊窗簾,帳外已經漆黑一片,四下裡靜得只剩下風聲,怕是已過三更。
握了握墜在胸前的明珠,正要倒身下去,再睡上一會兒。
驀然胸前又是一燙,還沒來得及查看,腹間剎時絞痛,滲了一頭的冷汗,深吸了口氣,痛楚沒減,反而越加的陣陣緊縮,倒象是有雙小手在裡面死勁的拽她。
心裡砰然亂跳,一手捂了隆起的小腹,一手緊攥了身下被褥,咬牙強忍。
然肚子裡的孩子,竟象是瘋了般的鬧騰,腹間的疼痛,卻一波強過一波,咬牙強吸了口氣,哆了脣輕喚,“青兒……幫我喚大夫……”
青兒睜開朦朦睡眼,一眼睨來,見她臉色煞白,嚇得頓時慌了神,一骨碌爬了起來,跌跌撞撞的往外奔,“鍾大夫,鍾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