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個,白筱心裡暗自糾正。以前聽他說‘夫君’二字,總不肯認,這時聽着,心裡卻是別樣滋味,嘴邊戲笑慢慢斂去,將頭靠上他的寬闊的肩膀,“是啊,你是我的夫君,永遠的夫君。”即便是以後再不相見,她也不會忘記在這八荒之中,自己還有他這麼個夫君,孩子還有他這麼個爹。容華這麼抱着她竟有些不捨得動彈,視線錯開,看她腹間,真盼孩子能早些出世。眼角處見她擡眸看來,忙收斂心神,提了氣,往山上躍去。容華起了步,便不再耽擱,腳下不停,饒是他功夫再高,穿進雲層,呼吸雖然不見急促,額頭卻滲了細汗。
白筱怕他強行撐着傷了筋脈,掏了絲帕拭着他額頭汗珠,“累了就歇歇,也不急這一時半會的。”容華回瞥眸她一眼,神色溫柔,腳下卻是不停,“無防。”再過半個時辰要降霧水,她的身子單薄,又懷着孩子,受不得這山中溼氣,而這山頂卻甚是乾燥,白天曬了一日,此時上去,恰好涼爽舒適。白筱見他執意不肯停留,不敢多引他說話,消耗力氣,望向山頂,已是不遠,按此腳程,再過一柱香時間,差不多也就夠了,能做的也只是不時爲他擦拭額頭和項間滲出的汗水。
風一吹過,梅香冷香撲鼻而來,較平時所聞濃郁了不少,‘咦’了一聲,湊了鼻子上前,在他頸間聞了聞,原來他的體香竟是汗水所帶,怪不得從來在他身上聞不到常人的汗臭之氣。偏頭看他,一個大男人帶着一身香氣,居然並不娘娘腔,委實難得。忍了又忍,終是忍不住,問道:“你身上爲何會帶着這體香?”他想了想,如實道:“你過去極愛梅花,可我們所住那處卻一株梅花也沒,那地方水土種不得梅花,種一次,死一次,你不時抱怨。於是我去偷了梅仙珍藏的兩粒仙種,種下一粒,沒想果真種活了。
所以那時身上便不時沾上些這梅花香氣,不過洗洗倒也能去。”怪不得初聞他身上味道時覺得甚熟悉,原來他們之間有這麼一段過往,“那爲何現在卻變成了體香?”“後來我回了自己宅院,將剩下的那粒種在自己院子裡,想着以後尋着你了,你見了定會喜歡。”他頓了頓,才接着道:“花香入骨,卻讓我落下了我這身梅花香氣,洗也洗不去,掩也掩不掉,甚是苦悶。”至於花香爲何入骨卻帶過不提。他眸色微黯,往事當真不堪回首,那時日日所受九九八十一道天雷之刑,每每回去,都是皮開肉爛,道道雷痕見骨,方被梅香深入骨髓。
白筱將臉蹭在他項間,輕輕吻吮,聞着這叫她心醉的梅花冷香,眼裡慢慢溢了水氣,久久不能言,“這樣挺好,不必除去。”“你不嫌棄就好。”他側臉回吻過來,眼中盡是柔情。白筱怕他看見自己眼中淚水,陡增他的煩惱,閉上眼,將他脖子摟緊,將臉貼在他耳邊,不再動彈。過了一會兒,聽他道:“到了。”睜開見,果然已到山頂,虎子已然先到,正趴在那兒***瓜子,見他們上來,歡悅的撲騰過來。她掙身下地,拍了拍了虎子的頭,才轉身四處打量。這山頂滿是花草,風一吹,各色花瓣便隨風翻卷,如同花海花波,竟是她從未見過的美景。
其中一方又有半人高石階,石階上有泉水帶着落瓣泄下,於清溪中濺起粒粒晶瑩水珠,給這炎夏憑添了清涼爽意。從下面看不見山頂,從山頂往下,卻能隱隱透過雲層看見下面情致,就連她和他的府院也盡收眼底。容華靜立她身旁,含笑看她,“這地方如何?”白筱嗔怪道:“有這麼好的地方,以前怎麼不想着帶我來看看。”容華啞笑,以前她肯隨他出來纔怪,“現在也不晚。”白筱視線迴轉,擡頭竟見前方兩株參天古鬆間搭建了個什麼事物,有巨大的牛皮覆蓋着,無法看明白,“那是什麼?”容華不馬上給她解惑,放開握着她的手,“等我。
”他飛身上樹,解了縛在樹上的幾根牛皮筋,不知如何拉扯,那巨大的牛皮慢慢翻開,整齊的捲縮開來。露出一個由枯藤所編兩丈見方的大榻,一側還設有矮几,低櫃。如果下雨,仍可將牛皮張開遮風避雨。白筱驚詫得睜大了眼,見他從低櫃中取出被褥錦被,細心鋪墊,一時間竟全然沒了言語,容華精通佈置機關用於打仗,她是見識過的,卻沒想到他居然能把那套本事用於此處。仰着臉叫道:“喂,你尋了這麼個好地方,搭牀建榻,難不成用來會女人所用?”容華轉臉看向,笑着搖了搖頭,帶了些無奈,女人就是少不得的多心,他哪能有這閒情,“這是我用來觀星象所用。
”白筱笑着又看向別處,見旁邊矮樹結了不少野果,到是認得的,過去摘了一些,用裙子兜了,去溪邊清洗。虎子屁顛屁顛的跟在她身後,在她身上亂聞。白筱忍不住笑着推開它的絨絨大腦袋,“我不是豆兒娘。”虎子哪能理她是與不是,照樣湊頭過來往她身上蹭。白筱被它鬧得沒了辦法,將一個洗淨的果子塞到它嘴中,它才安分的趴在她身邊吃果子。結果白筱洗一個,它吃一個,白筱折騰了半天,所摘果子倒盡數餵了它。容華在藤榻上看着,眼裡露出淺淺笑意,視線慢慢落向她腹部,如果孩子出生,能尋個地方這般無憂的生活,那該多好。
想了想,搖了搖頭,太奢望了……白筱重新去採摘了些果子,斜眸睨上正在藤榻上忙碌的容華,臉上陣陣發燙,今晚怕是要與他宿在這裡。虎子又湊嘴過來含她手中果子,纔將她的思緒拉回,洗着手邊野果。總算將虎子餵飽,帶了剩餘的果子回到藤下,容華已靜立在那兒看着她走近,擡手拭了她臉上水珠,“上去看看?”見她心有顧慮的四處亂看,笑笑道:“這下面有虎子守着,不會有別的野獸上來。”他話中之意,今晚也沒再回去的計算。白筱擡眸看他,臉卻先紅了下去,他眸色也隨之一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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