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筱頭皮一陣陣的發緊。扁了嘴,不知自己又觸到他哪條神經。
皺眉思索着怎麼樣才能脫離他的掌控,又怎麼樣才能將自己已安然逃脫風荻魔爪的風放出去。
掙了手出來,見窗外天色已晚,去桌案邊點了燈,燭火被風一吹,忽閃忽閃的,燭蕊嗤嗤的炸響,拿起一邊的小剪刀剪了燭花,順勢在桌邊坐下。
古越立在一邊靜看着她的動作,方纔升起的怒火慢慢平息。
他對女人向來極爲牴觸反感,而這個女人明明才撩了他一肚子的火,他卻願意,甚至喜歡看她做這些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事。
慢慢呼出口氣,轉到她面前,在她一側的圓凳上坐下,“莫問已經安全了,玉娥爲何還來尋你?”
白筱瞥看向他,果然是瞞不過他,既然她能看見玉娥,他又怎麼能看不見。拿着小剪刀,一點一點,剝着紅燭流下的燭淚,“巧遇,她和艾姑娘養了我四年,怎麼也該見個面,打個招呼。”
他伸手捏了她的下巴,將她的臉扳了過來,面對自己,“才十七,便滿嘴胡言,沒句真話。”
白筱就沒指望他能相信自己的鬼話,嘟了嘴,打了個哈哈,“你十七歲的時候,就句句實話,不賣狗皮膏藥嗎?”
古越‘嗤’了一聲,“我只會不說,絕不會胡說。”
白筱撇嘴,“誰信?都說君無戲言,我看是君無真言纔對。”
古越揚了揚眉,也不着惱,反笑道:“如果你肯說真話,或許我能幫你。”
白筱眸子裡微微一閃爍,只是一瞬便又暗了下去,懶洋洋的擡了擡眼皮,“什麼事也沒有。能要你幫什麼?”
古越視線一直沒離她的眼,分明見她有雀躍一試之態,轉眼便逝,微微有些失望,“你爲何總信不過我們。”
白筱慢慢垂了眼瞼,不是信不過,只是這件事實在不能再將他牽扯進去。
古越手上微用力一捏,痛得她‘哎喲’一聲,重新睜眼豎眉瞪他。
驀地扳了他的手指,低頭照他手掌上咬落。
古越也不避,暗運真氣到掌上,照着她的牙輕輕一磕。
碰得白筱牙根痠痛難耐,忙鬆了口,丟開他的手,捂了嘴,一臉的苦相,“你難道不是肉做的嗎?”
古越手撐了下顎,眼裡帶了幾分戲笑,“姓白的都喜歡咬人磨牙嗎?”
姓白的?磨牙?
白筱臉黑了下去,他將她和豆兒歸爲一類了,望了一回天花板。忍……
掃了眼房中僅有的一張牀,“今晚你睡哪兒?”
古越視線也瞟向唯一的牀,“害怕與我同睡?”
“不是怕與不怕的問題……”白筱有些納悶,又拿起剪刀戳燭蠟,好好的一支紅燭,被她戳得百瘡百孔,“男女授授不親。”
古越挑眉笑了, “在宮裡時不見你搬什麼男女授授不親。” 同情了一回在她手下受折磨的紅燭,“弄滅了燭火,今晚我們就得摸黑。”
白筱嗤鼻,“這麼大間客棧,還沒多的一支蠟燭不成?”
說話間,手上動作不由的重了些,那支紅燭頓時往一邊傾斜,眼見要攔腰折斷,白筱忙伸手去扶。
燭淚傾倒出來,潑了她一手,燙得她一聲呼痛,忙縮了手,紅燭徑直栽了下去,火頭栽在桌面上,頓時滅了。
眼前一黑,只能隱隱看見對在身則的一個高大身影,報怨道:“喂,你怎麼不幫忙扶扶?”
古越坐着不動,“早晚要被你折騰滅的,爲何要幫你?”
白筱啞然,什麼歪道理,起身道:“我去喚小二取燭火。”
話剛落。腰間一緊,身子懸空,一聲驚呼還沒出口,已被他丟上肩膀,象扛麻袋一樣扛了起來,聽他在黑暗中道:“還喚什麼小二,睡了。”
“什麼?”白筱好不納悶,他對她就不能正常些的舉動,“只有一張牀,怎麼睡?”
古越大步邁向牀邊,將她丟上牀,沉聲道:“你睡牀,我睡榻,總成吧?”眉頭蹙緊,女人還真是麻煩。
白筱悶笑,當真在牀上摸了牀被子擲到腳榻上,自己捲了另一牀絲被滾倒下去。
古越於黑暗中瞪着牀上人影,懵了,她當真就這麼睡了?開始後悔方纔所說的話,伸手去揪她,“我睡牀,你睡榻。”
白筱哪裡肯讓,一邊往裡縮。一邊拿腳蹬他,“喂,君無戲言,哪能說出的話不算數,你方纔明明說你睡榻的。”
古越將她拽了出來,“你方纔還說君無真言,我後悔了,方纔的話不作數。”
白筱噎得差點閉過氣,這是古越能說出來的話?“男子漢大丈夫……你怎麼能賴皮?喂……”
她力小,怎麼經得住他拉扯,片刻間被他連被帶人的揪了。丟在了腳榻上,翻身坐起。
黑暗中見他已經躍上牀,悠然的躺倒下去。
還有意舒服的‘哎’了一聲,“有些天沒好好睡一覺了,今晚有人守夜趕蚊子,想必可以好好睡一覺。”
白筱憋悶不已,坐在腳榻上,不敢相信,這是帶着千軍萬馬南征北戰的大將軍所爲,還想要她給他趕蚊子,休想。
捲了被子躍上牀,跳到牀裡,雙手撐了身後牆壁,使足了勁,想要將他蹬下牀,然用盡了吃奶的力氣,牀上人紋絲不動。
她的小腳踹在他身上,倒象給他按摩一般舒服,手枕了頭,半眯着眼,哼哼兩聲,“重些……再重些……嗯,這般甚好,再來……再來……嗯……就這般,舒服……”
白筱更是納悶,咬牙道:“好,我叫你舒服。”猛的提了腳,重重的踹出。
他輕巧的向外一翻身,避開她飛來的狠腳,身子往裡又是一翻,將她的小腳壓在身下,任她使足了力氣,也撥不出去。
悶笑道:“明天還得早起趕路,睡了。”
白筱腳不能動,漲紅了臉,去推他,“你帶兵打仗。也是這麼無賴麼?”
月光從窗櫺泄入,鋪了一牀銀光,令古越俊朗的面頰變得柔和,星眸半閉,瞳仁閃爍,“冒似有人說過,她不是我的兵。”
白筱即時無語,這些話,他記得到得清楚,用的也很是順溜,“我還說過,我不是你的囚犯。”
他輕笑出聲,“我又沒囚着你,牀是你自己上的,與我何干?良宵苦短,如果你是想與我同牀共枕,便不必再矜持。”
白筱呲牙,“不是說你不喜歡女人嗎?”
他突然擡手撫她面頰,她的臉蛋肌膚細滑,在粗糙的指腹間,如剝了皮的雞蛋,甚是舒服,“我又不是不碰女人。”
話落,他的撫着她面頰的手僵住,眼裡笑意慢慢消褪,腹間一收縮,他竟然當真想要她。
細想與她一起的日子,那一次次的抱他,吻她,全然不受自己意識控制。
包括那日在街上失控,他以爲是容華在自己體內的那脈魂魄所致,之後也沒曾在意,而這時卻清清楚楚的感到他留戀手中的觸感,他渴望得到她……
一個叮呤,驚出了一身的冷汗,垂下手,翻身滾下牀,睡在腳榻上,深吸了口氣,閉上眼,“睡吧,先說好,你下牀踩了我,我可不客氣。”
白筱微微一愣,探頭往牀下望了望。
有些張目結舌,這人變化實在太慢,眨眼一個樣,簡直不知他下一步會做出什麼事,“喂,你都二十了,爲何不納妃?”
他翻身側躺,面頰向外,不看她,“我不需要女人。”
“可是也不見你找男人。”白筱與他共處了些日子,看慣了他與容華一起生活的種種,他們二人並非象外面所傳,而他也並沒另外儲過男寵。
古越翻翻眼皮,連回話都省了,斷袖之好,不過是掩飾容華身份的一個煙霧彈。
白筱望了望屋角裝着相思草的揹簍黑影,如果青兒能在他身邊,不知會是何種環境,念頭剛過,腦海中浮過他與香巧的那事,忙搖了搖頭,“不行,不行……”
“什麼不行?”牀下古越突然轉過臉,向她望來。
白筱哪敢說想到他和香巧辦那事,臉紅了紅,“沒,沒什麼。”翻身平躺着,望着天花板,不再說話。
睜着眼絞盡了腦汁也沒能想出,如何能擺脫古越,將風聲放出的好辦法,腦海中亂成一團。
古越同樣望着頭上天花板,不時聽見她輕聲輕嘆,也是久久不能入睡,終忍不住問道:“睡不着嗎?”
白筱“嗯”了一聲,“你和容華爲何會長得一般模樣?”
古越默了下去,黑暗中靜得只有二人呼吸聲和窗外的風聲。
白筱問這個問題時,便沒指望能有答案,等了許久,果然不見他出聲,正要閉上眼,卻聽他幽幽道:“我們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弟,從小便長得本就極爲相似,叫人難以辨認。”
“什麼,你們是親兄弟?”白筱驚得捂了嘴,容華是北皇之子,難道他也是……
“嗯。”古越不再看她,不明白爲什麼會告訴她這天下除了他和容華,無人知道的秘密。
果子媽明天要走了,所以果子今天的時間幾乎全在陪媽媽,實在沒時間碼字,臨時趕了這章出來先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