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過頭見青兒也向她望來,二人對瞪了一陣,相視一笑,方纔的那些怨氣煙飛灰滅。各自去取了掃帚清理戰後殘局。青兒的聲音從牆後飄來,“喂,爺爺不在,我得做飯,晚上降霧水了,我怕時間來不及,你同我一起去,幫我一把,可好?”白筱沒料到青兒會向她求助,自是一口答應。清理了院子,望了望容華怕被她們泥巴弄髒,放高了的長琴,很自覺的進了廚房。真真是拿人手軟,吃人嘴短。想是想着不能再象中午那般,做起來卻着實艱難,用盡了吃奶的力氣,方將一個拳頭大的土豆削得只得櫻桃般大小。
掐在指間看了一陣,削得到是甚乾淨,自認還有些天分。正削得好好的,半路插來一隻骨節分明的手,修長的手指接下她手中小刀,看着她手中只得櫻桃大小的土豆,臉上的笑容僵了一僵,“還是我來吧。”白筱雖然不覺得那土豆丸子有何不妥,但既然有人願意接這要人命的活,自是千甘萬願的移交出去。他琴都能雕,削幾個土豆還不是手到拈來。白筱立在一邊看了一陣,方發現自己竟已經無處插手。那些叫她無處下手的事到他手中竟然十分純熟麻利。沒一會兒功夫,他竟已經卷起袖子,立在鍋臺邊抄着鍋鏟,炒起了菜,呃……居然菜香撲鼻……而她卻很自覺的淪落爲火頭工,照着他的吩咐添加柴火。
她擡眼看他,他神色怡然,全無爲難之處,不由吁噓嘆息,這事當真神奇得緊。欽佩過後,臉卻沉了下來,擡腳在他小腿上踹出一腳,“你明明會做飯,爲何中午不幫我一幫。”踹完了方想起,他們買菜回來的路上慪了一場氣,回來後,他便沒吭過一聲。這一發現讓她甚驚訝,原來他也會不高興,會慪氣。他蹙眉神色古怪的看了她一眼,這麼聰明的一個人,偏偏在某些時候糊塗得不是一般二般,小聲嘀咕,“我也是人,還是個男人。”白筱的臉沒來由的紅了紅,往竈頭裡加了根柴,“你如何會做飯的?”她將他這一生的事蹟撥拉個乾淨,除了她在民間的四年時間,沒發現有什麼時候能讓他去練這門手藝。
他正將鍋裡的菜裝進碟子,聽了她的話,手上停了停,又瞅了她一眼,才淡然道:“我爲一個女人做過一陣子的飯。”白筱一愣,原來他已經有女人了,不禁有些訕訕的,“她好福氣。”他端着碟子,笑笑然的問道:“你這麼認爲?”白筱看着他臉上笑臉,與他平時常掛的不是一種味道,心頭無端端的酸了一酸,“她如今在哪裡?”他端了菜碟放上一邊的木桌,“不在這個世上。”白筱頗感意外,看來她在民間的那些日子,他也經歷了些傷情事。輕嘆了口氣,引了些傷感,想安慰他點什麼,又覺得以自己的口才實在沒辦法撫慰他那七竅玲瓏心。
看着桌上擺着的四菜一湯,聞着飄來的陣陣菜香,呃……他做出的菜,菜色甚是勾人,而且品種竟樣樣是她極愛的,有好些日子沒曾吃過,這時見了,經不住嚥了口口水。他於桌邊坐下,遞了盛了飯碗和筷子給她,順帶夾了一筷子菜到她碗中,“嚐嚐,看還入得口不?”白筱巴不得的咬了一口,‘咦’了一聲,看向正一眨不眨看着她的容華,舒爽的嘆了口氣,他居然有一副做菜的好手藝。他仍如以前一般,不住給她夾菜,迫着她多吃些,自己卻吃的甚少,見她老實的吃掉他爲她布上的肉菜,便微微一笑,神色極是溫柔。
這四菜一湯做得很合白筱胃口,吃得自是舒坦,心情也好了不少,話也多了起來,嘰嘰呱呱的與他鬼扯,說起自己在地下鬼混的那九年時間遇上的趣事。他聽得很認真,每每聽到精彩處,禁不住微微一笑。自己吃的更少,只是不斷的給她夾菜。白筱直到實在吃不下,才發現那四菜一湯已被她吃得七七八入,只剩下些殘羹剩菜,而他碗中還有着半碗飯,十分過意不過的道:“不如我去給你加個菜?”話是這麼說,屁股卻不肯離座,吃了他做的飯菜,更沒信心自己動手了。
他笑了笑,擡手將作勢要起不起的她按了回去,“不必,你接着說便好。”她甚不好意思的坐了回去,順着他的意,又撿了些輕鬆好笑的事說與他聽。他才又端了碗一邊聽她說話,一邊埋頭吃飯,全不在意剩下的只是些殘羹菜湯。放下了碗筷,又聽了一陣,欣慰中又有些失望。他甚喜歡知道她更多的事,然她所說這些全是他所不知的,與他夢境中的事全無關聯。挑着一兩樣夢境中所見問她,她卻是一問三搖頭,全然不知。聽完以後,他以前認定的事又有些動搖,難不成當真只是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她並非他宿命中的那個人?如果當真不是,且不是讓她白白卷進了自己的命宿?如果當真如此,就實在委屈虧欠了她了。
白筱見他默然不言,神態黯了下去,不如起先時活躍,不知自己說錯了什麼,咬了脣不再說什麼。容華默了一陣,見她不再說什麼,才問道:“你爲何會記得這些事?”白筱懵懵的搖了搖頭,“怕是閻王弄丟了我的嬰胎,好不容易尋了回來,誆了我投胎,慌亂中忘了些程序,所以纔會如此。”咬了咬牙,有些懊惱,當初不該一時耳軟信了閻王,那時死活不投這胎,哪來這許多狗屁事情,哪會遭這些罪。也不會牽連莫問落到現在的處境。想到這些,情緒又自低落下來,怕被容華察覺,起身收拾碗筷,“我得出去一趟。
”青兒約她時說的話,容華是聽見的,從門口望出去,見青兒已趴在了矮牆上準備喚她,便起身接下白筱手中碗筷,“去吧,碗我來洗便好。”菜他做,碗還得他洗,白筱甚過意不過,正要堅持不肯,青兒已在那邊連聲叫喚,看看門外樹葉,露水已降。那些花草可是青兒的***子,也不好爲了幾個碗筷挖了人家的***子,向容華歉然的笑了一回,出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