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沒有回府

嵐夫人看着滿臉失望而出房門的女兒,不禁嘆氣一聲,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半天沒有說話,因爲她心裡清楚的知道,女兒對他們是有意見的,而他們作爲女兒的爹孃和靠山,除了看着她受委屈哭泣,再沒有一丁點辦法,更不敢去大聲責怪吳清風。要說將女兒嫁給吳家,除了嵐老爺和吳老爺是老相識,曾經有一次在一起喝酒的時候輕易許下了要結爲親家的承諾之外,嵐家還是看上了吳家的家產,一心想着自家的茶葉生意如此冷清,將女兒嫁好了,自家身份也就自然擡了上去,大家看在吳家的臉面上,也會對嵐家的生意照顧幾分。

但是,嵐老爺這會心裡也很是不舒服,他明明知道女兒剛纔說的句句是實,可他們沒有辦法替女兒出氣,更不可能去找吳家的任何不痛快。此刻,他們老兩口誰也沒有說話,只是安靜看着外面漸漸陰沉下來的天色,又回頭看了看女兒給他們買的回門禮,不自覺的唉聲嘆氣一番……

嵐花濃頭也不回的出了府,站在街上,無處可走,就這樣目光呆滯,安靜地站着……吳清風快步跟了出來,走到她身旁,雙手扶着她的肩膀,試探性的道歉道:剛纔……對不起啊,我是一時生氣,才說了傷你的話。

她聽後,冷笑一聲,並沒有擡頭看他,只是轉頭看向發黑的天際,不禁感嘆一句:別解釋了,你沒有必要給我解釋,大家心裡都清楚,而且人在吵架的時候,說的話往往都是真的。我對你沒有感情,你對我一樣,我們兩家成親本來就是我攀比你,我下賤,我下作,我無恥!

當她說完,將吳清風討厭的推開,冷淡的說了句:我今天不想跟你回去,我可不可以去柳葉那裡散散心?我現在更不想跟你吵,也不想見到你!吳清風看着眼前神情渙散、說話冷漠的嵐花濃,頓了頓,便點了點頭。因爲他知道,除了答應她,再沒有任何辦法能讓眼前的女人開心起來。這時候,從不遠處趕來了吳家馬車,吳清風先上了馬車,想伸手拉嵐花濃上車,誰知道,她厭惡的躲開了,自己爬了上去。吳清風開口給劉萬福安靜說道:先別回府,改去柳葉酒水館。馬伕點頭“籲”了一聲,改變了行車方向,直向柳葉酒水館的方向……

一路上,他們倆人坐馬車裡面都沒有說半句話,嵐花濃更是將臉朝向車窗外一直望着,她一路神色凝重,雙手緊握。吳清風想開口說什麼,可是話到嘴邊時,他又沒有吱聲,只是不時的將手來回摩擦着自己的雙腿,不知道怎麼辦是好。

不一會兒,馬車便停了下來,劉萬福掀開車簾,將頭探進裡面,詢問道:大少爺,你們是要裡面用餐嗎?吳清風搖搖頭,問一言不發的嵐花濃:要不要我送你?嵐花濃沒有回答,只是彎腰起身,提起裙襬跳下了馬車,吳清風再次焦急的問:你身上沒有銀兩,我這有,你先拿着?嵐花濃聽後,背對着他,停了一小會兒,語氣冷漠的說道:不用,我能自力更生!說完,她頭也不回的走進了館子。

他一直目送她走了進去,好半天才放下車簾,對着馬車旁邊站着卻一臉疑惑的劉萬福嚴肅的說:什麼也不要問,什麼也不要說,回府,回去以後也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大少奶奶沒有跟我回去的事!劉萬福彎腰點頭,又回頭看了一眼酒水館的方向,這才趕着馬車打道回府。

嵐花濃走進了柳葉酒水館,她才猛然發現自己因爲一時生氣,又將在孃家廚房忙碌的燕子給忘記帶了,她本來就沒有帶慣過丫鬟,總是忘記,一心想着,燕子會不會生氣,但是她也顧不上這麼多了,她擡頭尋找了一番,發現柳葉此刻正忙着跟一位顧客結賬,她安靜走了過去,一直看着她忙完,這才帶着快要哭泣的聲音對柳葉說:柳葉,我怕是要麻煩你了。柳葉看着滿臉憔悴的嵐花濃站在眼前,焦急的問:你怎麼了?今天不是你回門的日子嗎?吳清風人呢?他欺負你了?你的丫鬟呢?怎麼就你一人?

嵐花濃聽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哇”的一聲哭出了聲音,將在座吃飯的客人們都嚇了個正着,柳葉見狀,急忙示意讓小牛子先幫忙照看着生意,她則帶着哭泣的嵐花濃快速上了二樓休息間。

柳葉扶着嵐花濃上樓以後,進了自己是閨房,將門裡面反鎖,嵐花濃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趴在桌上哭的更加傷心。柳葉邊倒茶水邊繼續詢問::你到底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讓你如此傷心?

好一陣子,嵐花濃才擡起頭,泣不成聲的對着柳葉說:柳葉,你得收留我了,我沒地可去了。柳葉聽後,更是一臉震驚的問:爲什麼啊?爲什麼要這麼說?

嵐花濃邊抽噎邊解釋:吳清風他欺負人,他就一直看不起我,說我嫁給他就是爲了圖他家錢,你是知道的,我是被逼的,我又沒想嫁給他,是我的父母,他們同意的,我是沒有辦法才嫁給他的!

柳葉聽後,表示很是理解,便將她攬入懷裡,拍着肩膀安慰道:嗨,我以爲多大的事呢,原來是小兩口吵架了,沒事,你放寬心,只要他吳清風不找我麻煩,你想在我這待多久便是多久,我養你!

嵐花濃聽後,滿眼泛紅的對着柳葉感謝道:謝謝你柳葉,沒想到,患難見真情,你對我的好比那些虛僞的人要好多了,但你放心,我不會白吃白住的,你生意這麼好這麼忙,我每天給你幫忙端飯擦桌,就當是我吃住的租錢了,好不好?

柳葉看着傷心難過的嵐花濃,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便點頭答應道:只要你開心,你樂意做我也很開心啊。就這樣,她們姐妹倆人擠在了一張牀上,度過了嵐花濃最難過的一晚上。

第二天早上,柳葉早早起牀,還在睡着的嵐花濃被柳葉輕聲穿衣服的聲音給驚醒,她也急忙起身,穿上衣服,要跟柳葉一起下樓幫忙。柳葉看着滿臉認真的嵐花濃,竟然“噗嗤”笑出了聲音,她開玩笑的問道:大少奶奶,你是真心要幫我的忙嗎?嵐花濃認真的點頭,柳葉再次說道:你如果真的要幫我,那就不能穿你這身錦緞綢衫啊,而且你也不能讓別人認出你是吳家大少奶奶,吳家是有頭有臉的人,他們不可能容忍你在外面做這些下等活的。要是他們知道了,找我的麻煩,我這小店恐怕以後就不保了。

經柳葉的提醒,嵐花濃也明白了她的難處,便問:那我穿什麼衣服呢?可我就是想幫你的忙,不想在你這白吃白住嘛。柳葉聽後,上下打量一番嵐花濃,笑着說:那就只好委屈吳大少奶奶穿我的粗布麻衣了。她說完,徑直走到牀櫃跟前,拉開,左右尋找一番,將自己放着一直捨不得穿的紅布暗花刺繡裙拿了出來,抖抖上面的灰塵,拿到嵐花濃眼前說:你就穿它吧,我平時忙,也不怎麼穿,你先穿着,等哪天你氣消了,再還給我就行。

嵐花濃看着柳葉對這件衣服情有獨鍾的眼神,她頓了頓,接到手裡,對柳葉感激的說:你放心柳葉,我學做過衣服,等哪天有銀子了,給你買最好的布料,做這條街上最好看的衣服,好不好?

柳葉聽後,不解的問:我沒聽說你學過做衣服啊,什麼時候學的?嵐花濃聽後,一時不知道解釋什麼,便搪塞一句:哎呀,平時在府裡沒事幹,便找繡娘學過幾天,學過幾天。她看着柳葉半信半疑的樣子,便對她繼續說:好了拉,你先忙,我換好衣服,便出來。

柳葉點頭,便先行出去忙了,留嵐花濃一人在房裡換起了衣服。就在柳葉忙着要遞給廚房碗筷的時候,她發現樓梯上正走下來嵐花濃,但她此刻卻被嵐花濃的裝扮給怔住了,只見她曼妙的身材更能撐托起衣服的繡針走線,前凸後翹的她頭髮高高挽起,別了一支木雕簪,臉上還遮着一塊麪紗,活像江湖行走的女俠一般。柳葉看着眼前的一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張大嘴巴,滿臉微笑的看着嵐花濃下了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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