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出嫁了

正值深夜,吳家還在歡聲笑語中籌備着婚禮的東西,而嵐府上下都早早睡下了,偶爾路過一兩個守夜的下人,正提着紅色燈籠巡視着夜。而嵐花濃的閨房燭燈還沒有熄滅,她在丫鬟們的精心裝扮下已經化好了出嫁妝容,穿上了母親親手給她縫製的紅色景花刺繡綢緞喜服,頭上的金銀釵子在燭光的映襯下發出一閃一閃的亮光來。她看着鏡中的自己,表情淡定,內心也是毫無波瀾出奇的平靜,她覺得,有自己的爹孃和整個嵐府給她撐腰,她什麼都不怕了,想着想着,不覺有了睡意,打了個盹。她實在太困了,於是起身朝着自己的牀榻打算躺下。

燕子見狀,急忙上前制止一番,一邊往起拉起自己的主子,一邊急切的說:小姐,我們這裡有規定,今晚的新娘子是不能睡在自己牀上的,你要實在熬不住了,就靠上被子將就一晚吧。嵐花濃聽罷,實在有些不解的問:出個嫁怎麼還就不能在自己牀上睡覺了呢?燕子急忙解釋:那是老祖先留下來的規矩,小姐,你就別爲難我了好不,再說了,你看你這妝容都好好的,萬一睡着壓壞了,明早吳家迎親隊來的早,就怕來不及再收拾了。

嵐花濃見燕子着急的表情,也就沒再說什麼,而是很聽話的照辦。於是,她讓燕子替自己拿了一牀被子,放在了牀榻上,她則將被褥靠在背上,就這樣昏昏沉沉睡了過去。她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見自己又在上班的路上,搶着坐上地鐵,然後碰見一個在婚禮上見到的男同學吳洋長的特別相似的男人恰好也坐在了她的身旁,只見那男子輕蔑的哼了一句,不屑的說了句:冒牌貨,還挺嘚瑟,是怕自己沒人要才着急嫁人吧?嵐花濃聽完,生氣的瞪大眼睛質問那男子:你是誰啊?管這麼多?男子此刻神情猙獰,朝着她一邊接近,一邊搓着手發狠的說:因爲我就是你的相公啊,娘子,來,讓相公好好親親!哈哈……

“啊!臭流氓!”嵐花濃忽然從睡夢中驚醒,朝着桌子狠狠砸去,頓時,她手上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痛感,她齜牙咧嘴的一邊抱怨一邊捂着受傷的手,迷糊中看見父母親正坐在旁邊看着她,她這才驚呼的坐起,擦了擦嘴角流出的口水,站起身朝父母行了禮,不解的問:爹,娘,你們怎麼這麼早來了啊?這時候,嵐夫人站起身走到女兒身旁說:還早啊,公雞都打鳴了,想必收拾一番,吳家迎親隊很快就來了,我隱約聽見嗩吶的聲音了。嵐花濃也仔細聽了一番,果然真隱約從她耳間也傳來嗩吶的聲音。

她本來覺得沒什麼,但忽然聽到嗩吶的聲音,竟然有些緊張了,撲倒母親懷裡,難過的說:媽,我不想,我不想嫁人了,我改變主意了,我就待在你身邊,一直照顧你和爹好不好?求求你了?母親一聽,神色突然凝重起來,一把將她推開,嚴肅的說:你以爲成親是過家家呢,想結就結,不想結就不結嗎?再說了,吳家家業那麼大,我們能得罪得起嗎?你怎麼老這麼不懂事呢?

嵐花濃看着發火的娘,又看着一言不發只顧低頭喝茶水的爹,她心裡頓時明白,即便她的娘再百般心疼她,但利益的權衡誰都沒法左右,只有她自己。她這時候漸漸恢復了平靜,擡眼,冷漠的對着母親說了句:我知道了,我嫁,我這就嫁。話剛落,燕子急匆匆跑進來,氣喘吁吁的指着門外說:吳家,吳家迎親隊到門口了!嵐夫人和嵐老爺聽完,急忙對燕子說:快,將蓋頭幫小姐蓋上,以後在吳家替我們照顧好小姐。說完,嵐老爺急忙出去迎接迎親隊去了,只剩嵐花濃的母親一邊急忙幫女兒縷縷頭髮,一邊接過燕子手中的紅色蓋紗,輕輕蓋了上去,嘴裡還不停唸叨着:一蓋我兒幸福安康,二蓋我兒早生貴子,三蓋我兒多福長壽。蓋完,拉起女兒的手喃喃的說了句:我兒出嫁了,我兒出嫁了。燕子看着難過的夫人,急忙寬慰道:夫人,你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好小姐的,不會讓吳家欺負小姐的!夫人點點頭,拉起這會一句話都不說的女兒的手,喃喃地說:走吧,我們出府了。於是,嵐夫人和燕子各自攙着嵐花濃的手臂一邊,燕子更是將早已經準備好的一把紅色筷子重重扔到了嵐花濃的腳底。

當她們攙扶着嵐花濃走出嵐府門口之時,嵐夫人放開女兒,順手接過一旁丫鬟早已經準備好的一盆清水,在燕子將小姐剛攙扶到花轎裡坐下,嵐夫人便將手中的一盆水倒在了花轎跟前。燕子將車簾放下,站到了嬌子旁邊,嵐夫人看着已經坐在花轎裡的女兒,眼淚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而這一切都看在正坐在馬身上的新郎吳清風眼裡,他看着新娘已經坐上了花轎,這才下了馬,整理整理身上的喜服,對着嵐府門口的嵐老爺,嵐夫人深深鞠躬,擡眼微笑一番,並且看着上前而來的嵐億濃,嘴角輕聲一句:要好好上課,有時間來姐夫家玩。

嵐億濃看着眼前的姐夫,感覺比他上次見他的時候要溫暖許多,記得上次吳清風帶着下人們上嵐府給姐姐送禮的時候,那全程就一副冷峻的面孔,今天還衝着他們一家人笑了。嵐億濃想到這裡,竟然開心的點頭“嗯”了一句。嵐老爺更是急忙上前,對着吳清風說:那就麻煩賢胥以後照顧我們家花濃了,她如果有什麼做的不對的地方,還請賢胥多擔待着點。吳清風聽完,眼神堅毅,神情嚴肅的說了句:還請岳父岳母放心,我會好好照顧的。說完,轉身上了馬,隨從李思遠擡手,嗩吶聲瞬間又響徹了整條街道,花轎一旁的媒婆笑呵呵的扯着嗓子喊了句:“起轎”!八位壯漢順勢擡起轎子,隨着嗩吶的聲音,朝着前面繼續穩穩前行。

轎子裡的嵐花濃這才輕輕將蓋頭掀開一些,再掀開一些窗簾的邊角,看着越走越遠的嵐府,和門口正哭着傷心的母親,她的內心也是悲傷的,雖說她與嵐府纔剛結緣,但畢竟這裡的每個人對她的好是真心的,她最害怕的就是嫁到吳府以後,萬一過得不好,她又該何去何從呢?想到這裡,她偷偷抹抹眼淚,放下蓋頭,內心緊張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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