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近的美惑下,我哪裡還有反對的權利。
順勢靠在他的胸前,我摸着下巴做深思熟慮狀:“這種店估計不要臨時工,看來想要成功入選,你我之間總有一個要犧牲點色相。”
他輕笑的音色令人沉迷,抖了抖手上的泡沫,在我身後撩起了我的髮絲,在後頸處落下了一個不含情慾的親吻:“那就拜託你了,謹言。”
換做以往,值得顧少卿這麼下本錢來誘惑勾搭的向來絕非易事,讓我不禁有了種飄飄然的心滿意足,霎時明白了爲什麼那麼多的名媛都肯爲顧少卿的舉手投足一擲千金。
對於我這種常年薰心的傢伙來說,這樣的挑逗無異於火上澆油,害得我半邊身子都如雪獅子向陽似的軟綿綿了,恨不得直接將顧少卿就地正法,撲倒吃掉。
顧少卿漆黑的瞳孔在日光燈下更顯幽深,老神在在的旁觀着我的一言一行,薄如一線的脣角勾起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我的髮絲纏繞着他的手指不願放開,他很有耐心的慢慢整理,順便十分淡然的警告我:“這裡是外婆的房子,你還是擦擦口水等着吃飯吧。”
他這不清不楚的說法還不如以往‘想得美’來的更加明瞭。
我歪着頭思索片刻才恍然明白他的意思。
外婆的房子等於神聖之地……
也就是說,他明明拐帶着我跑出了江海,卻一點都不想做點有益身心健康的牀上運動嗎?
“怎麼可以這樣……”我掩面嘆息。
顧少卿轉過身去繼續準備晚飯,在很有煙火氣息的流水聲中促狹的道:“既然是難得的故地重遊,讓你重溫一下當年的感覺不是很好麼?”
“當年的關係?”我很是痛苦的長嘆口氣:“放置PLAY實在不是我的性格,當年要不是你……”
“當年要不是我對你完全無視,你也不見得能對我如此記憶深刻。”顧少卿一眼看透我的弱點,很客觀的評價着:“容易到手的東西就不值得珍惜,這也算的上是人之常情。”
“不不不,我和那些缺德的混蛋們怎麼能一概而論?”我一聽有門,厚着臉皮蹭在他身邊不走,期期艾艾的絞着衣角:“顧少卿,我對你有戀慕之情。”
他洗菜的動作不由停住,任憑水流嘩啦啦的澆在空處。
在這個角度,我無從窺視他的神色,卻也不難看出他的心情想必不如他表現出來的這樣平靜。
我心中更是一跳,絞着他衣角的手也訕訕的縮了回去,想不出自己怎麼無意識中說出這麼句煞風景的話來。
當然,假如我和顧少卿是兩情相悅的關係,那麼這種表白一樣的話語說一說倒也無妨。
可眼下顧少卿也多少清楚我到顧家的來意不善,並且至今也沒有和他坦誠以待……
等等!
我只是想用花言巧語勾搭他和我坦誠相見而已,這氣氛是鬧哪樣,爲什麼突然變得這麼複雜?
“那……那個……”
我嚥了下口水,心驚膽戰的不知如何是好。
唯一讓我覺得奇怪的是,往日這種情話我幾乎是張口就來,和顧景玉你來我往互相噁心對方的時候更是誇誇其談出口成章,也從來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怎麼對象一旦換成了顧少卿,我怎麼神志昏昏滿糊,連玩笑都這麼開不得了?
他回眸看我,狹長的桃花眸眼尾上挑,眼底滿是戲謔的笑:“鬧夠了?”
我心中莫名有些失落,轉瞬間用笑容掩飾的不留痕跡:“哼,那你一個人留在這裡後悔拒絕我吧,我可是要四處走走看看了。”
“謹言。”
臨出門的時候,他突然叫住我。
心中不由自主的又是一動,我無意識的抿起脣角,停在那裡沒有回頭:“幹嘛?”
“二樓的樓梯有些年久失修,你上去的時候注意一點。”
原來只是要說這個。
這倒也是,終結之日越來越近,我們之間的關係除了這個以外,本不該再多說什麼。
現在能留在這偷得浮生半日閒固然不錯,可要是把這種遊戲當日子過,那就很不合時宜了。
我倉惶的點一下頭,急不可耐的邁開腳步,彷彿後面有鬼在追一般。
遠遠地離開廚房,層層疊疊的牆壁隔開了我和顧少卿的距離。
那令人心神不寧的冷香被清冷的空氣取代,也讓我的神志徹底清醒了過來。
“到了這個時候,你到底在想些什麼啊……”
我自言自語的嘀咕了一句,既是問他也是在問自己。
人心難測,哪怕是我自己也得不出個答案。
遺憾的垂下眸子,我暫且將那些複雜的心緒打包丟到一邊,真的開始沿着老屋中的走廊走走看看。
很多年前,這間老屋在我看來相當神秘。
憑着我外婆的好人緣,這附近鄰居的房子都曾經邀請過我進去做客,各家的熱情招待在最開始還是讓我很有新鮮感的,然而新鮮感也只限於一次而已。
沒有神秘感的存在對我來說一文不值,更談不上費什麼心思。
唯有這個地方和當年俊秀冷漠的少年一樣,都是我煞費苦心也無法接近和了解的領域。
那個時候整條街的孩子都知道沈奶奶有多麼的怪異又不合羣,哪怕有顧少卿這樣俊秀優秀到人人羨慕的外孫,也依然每日都板着臉讓人恨不得敬而遠之。
現在想來,沈奶奶的沉默大抵也是一種保護。
在這種小城中,未婚先孕、私生子之類的話題絕對是重中之重,值得各家主婦茶餘飯後大說特說,個個都跟打了雞血似得活力四射。
顧少卿當年沒少因爲父母不詳而受到欺負,好在後來徹徹底底打出了名聲,再加上同一個流言傳來傳去也得不到證實,慢慢才歸於塵土。
而現在根據走廊上掛着的幾張照片來看,沈奶奶曾經的生活還是很有情趣的,只是出了沈茉莉這樣一個不省心的女兒,讓她不得不深居簡出,免得面對悠悠衆口。
踩着咯吱作響的木質樓梯來到二樓,我左左右右的望了望,選擇左邊繼續探險。
視線所到之處,房門都是半掩着的,好像原本的住客離去的非常突然。
選中一扇門輕輕推開,我下意識的睜大了眸子,看着對面一整面牆的各式獎狀和獎盃,暗自感慨自己的運氣真是不錯。
不同於顧家老宅中顧少卿的獨幢別墅,這老屋纔是承載了他真正過去的所在。
房間中的裝飾終於不再是黑白灰的清冷色調,老一輩人喜歡的木製傢俱佔據了大多數的空間,一些用過的書本整整齊齊的擺在書架上,牆上貼着幾張動漫人物的海報,一看就是最傳統的好好學生的房間。
“有趣嗎?”
我正滿腦子的胡思亂想,沒防備身後有腳步聲停住,被他的突然搭話嚇了一跳:“晚餐OK了?”
“這裡沒有多少廚具,全部完成需要時間。”顧少卿與我同樣很見外的站在門口,好像面對的並不是過去居住過很多年的地方。
氣氛再度有些沉重。
我脣角一抽,迅速按照之前的思緒扯開話題:“不過這房間也太冷清了點吧,坦胸露乳的大姐姐都藏在哪裡?難不成……”
說着說着,我一臉瞭然的眯着眼睛彎下腰去看牀底:“藏在下面的話估計已經返潮不能看了,否則就能知道你的興趣所在,真是可惜。”
“……我沒有你那麼不堪的興趣。”顧少卿頓了頓,擡手毫不客氣的賞了我一個暴慄:“看到那些獎狀了?我可一直都是三好學生,和你這種渣渣不是一個級別的。”
“別小看我!”鬱悶的直起腰來,我仍然沒放棄搜尋可疑的雜誌,站在原地伸長了脖子往裡面張望:“我只是不願意學而已,一旦我拿出真本事來,北京清華都是分分鐘的事!”
顧少卿輕笑着表示了默認,在我身後推了一把:“想進去就進去,反正你不是早已經習慣隨隨便便的入侵我的私人領地。”
“我可是你法定意義的嬌妻,夫妻之間的事兒怎麼能說是入侵呢!”我從善如流的邁開腳步,踩着腳下地板咯吱咯吱的響聲,目標明確的衝着那張單人牀奔去,一頭栽倒在上面滾來滾去。
啊!
一想到這就是我少女時期見到過的清冷少年的牀,哪怕被子枕頭聞上去只有灰塵的味道,我還是盪漾的情不自禁。
能在這麼多年後一償宿願的人何其寥寥,從這個角度上來看,我的桃花運也沒有掛簽上那麼慘不忍睹,相反堪稱福星高照。
而顧少卿一頭黑線的看着我當面滾在他的牀上,按着額角很頭疼的坐在我的身邊:“起來,明天不是還要去找工作,這裡可沒有你的換洗衣服。”
我的惡趣味佔了上風,隨手抄起枕頭旁的一本筆記捲成話筒遞到他面前做採訪狀:“顧少卿先生,請問您親眼看着我夙願得償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
“準確來說……當年沒和你搭話真是太好了,嗯,就是這樣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