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過去的記憶，也沒有了說話的邏輯，甚至連走路都會跌倒。
這些事情雲亭多多少少是知道的，可他現在覺得奇怪的是沈閒的態度，“難道，當年的事情有什麼是不對的？”
沈閒看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當年撿回沐沐的時候我已經給她做過手術，受創的部分傷的很重，你自己也是學醫的應該知道，大腦是人體最精密也是最不能推算的器官，況且那時候我還沒有現在的水平，只能維持沐沐現在樣子。”
“這麼多年過去了，前輩的水平和當年早已經不一樣，也許可以再試試……”
“試試？”沈閒咬牙冷笑，“說得容易，開顱手術對身體傷害多大你不清楚嗎？沐沐大腦裡有舊傷，再上手術檯，成功的希望渺茫到可以忽略不計，最好的也不過是維持現狀，再差一點，說不定就不用下來了！”
“這麼說，其實還是沒希望的？”雲亭問。
“希望是什麼？希望只是一個概率罷了，在醫學界從來不講希望，要麼活，要麼死，醫得好，醫不好，就這麼極端，沒有模棱兩可的說法。”
沈閒閉上眼，心裡的鬱結一點也沒有開解。
當年他確實沒有現在的水平，能維持沐千櫻這樣已經是極限了，可現在，他有了水平，沐千櫻卻經不起失敗。
雲亭是學醫出身，這個道理他當然懂，“如果是這樣，那沐沐爲什麼一定要試試呢？”
“她不信，”沈閒睜開眼，幽幽的說，“去年她十七歲生日時許了一個心願，希望有一天她可以有能力，換過來保護我們，我當時很感動，就許諾說，會有這麼一天，會想辦法滿足她的願望，沒想到她會在這個時候要求這種事情。”
當時他確實這麼說過，因爲他自己最清楚自己，以他現在的本事退回當年也許可以試着博一次，可現在不行了。
沐千櫻的舊傷已經穩定了這麼多年，再一次開顱要面對的很可能是誰也無法承受的結果。
不要說百分之一，就是千萬之一，萬分之一都可以形容能成功讓沐千櫻變成正常人的機率。
真的很小，小到可以忽略不計。
“前輩，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雲亭輕嘆了一聲，“沐沐現在想變回正常人，一定是想和我大哥在一起，其實，就算她現在這樣，我大哥也不會拋下她，可能你不相信，但是我瞭解我大哥，對我他來說，沐沐真的很重要，甚至比他的命更重要。”
這點雲亭非常有把握。
如果不是爲了沐千櫻，雲疏影也不至於走到這一步。
可以說，爲了沐千櫻，雲疏影把能付出的都付出了，如果這都不算真心，那什麼纔是真心。
“所以他就可以強迫沐沐做這麼危險的決定嗎？”沈閒餘怒未消。
“我覺得，這應該有誤會……”雲亭蹙着眉，他相信雲疏影，雲疏影不是那種會嫌棄沐千櫻的人。
沐千櫻現在這樣，雲疏影不但不嫌棄，而且疼寵沐千櫻到了極點，他絕對不會要求沐千櫻做這樣的決定。
正說着，門被推開，雲楚鈺走進來，看了一眼沈閒。
沈閒並沒有見過雲楚鈺，但他現在火氣正旺，看人都不順眼，見雲楚鈺盯着自己，乾脆一哼，擺明了是給人家難堪。
雲楚鈺不以爲然，笑着對雲亭道：“這位是……”
“小叔，”雲亭暗中拉了沈閒一下，讓他不要遷怒別人，和雲楚鈺介紹沈閒，“他是我前輩，沈閒。”
前輩這個說法雲楚鈺還是有些不解的，但聽見沈閒兩個字，他了然一笑，“你就是醫學界的傳奇人物沈閒，真巧，我也在找你，找了幾年，沒想到在這裡遇見你了，你好，我是雲亭的小叔，我叫雲楚鈺。”
“呵，又是雲家人。”沈閒對雲楚鈺伸出的手視而不見，反而唾棄到了極點。
小叔，雲家的長輩，果然一樣討厭。
“怎麼，沈先生對雲家有意見？”雲楚鈺點頭一笑，“那一定是雲家做的不對，有什麼地方得罪了沈先生，我替雲家向沈先生道歉了，不管哪裡做的不好，請沈先生不要見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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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雲楚鈺的身份地位，連秋亦寒和雲疏影都要尊重，但他對沈閒可謂是謙虛到了極點。
沈閒可不是裴鳳桐，他從來不管什麼禮儀，聽雲楚鈺這麼說，頓時揚眉冷笑，“雲家的長輩對我這麼客氣，還找了我這麼久……你們家誰要死了？”
“！”雲亭臉色一變，“前輩！”
“怎麼，我說錯了？”沈閒可不客氣，“不是快死人找我做什麼？能讓雲家的長輩這麼低聲下氣，一定是很重要的人了，可惜啊，我最討厭雲家人，不管是誰，只要姓雲我一律不治，死了就死了，這個世界上每天都在死人，憑什麼姓雲的就要例外。”
“沈閒！”雲亭這次直接喊出了名字，向來溫和的青年也不由得起了怒火,“你怎麼可以這麼說話，我小叔哪裡得罪你了？”
沈閒本來也只是想奚落雲楚鈺一下，沒想到雲亭會和他低吼。
從認識雲亭到現在，這個青年向來尊敬自己，自己說一雲亭從來不說二，現在居然吼他。
沈閒心裡莫名起了火氣，冷聲道，“他沒得罪我，是你們雲家得罪我了！雲疏影這麼對沐沐，別說我這輩子不治你們姓雲的，我下輩子也不治！”
“你——”
“小亭，”雲楚鈺輕輕阻止了雲亭，再看沈閒時眸色依舊溫和帶笑，“沈先生認識疏影和沐千櫻？”
“……你知道沐千櫻？”沈閒眯眸看雲楚鈺。
“我當然知道，”雲楚鈺笑着說，“在溫哥華我幫了她一次，也是我從b城把她送到秋亦寒身邊的。”
“沐沐是小叔送回來的？”雲亭看着雲楚鈺，再想想沈閒今天發火的原因，遲疑了一下，然後問，“小叔，你……是不是和沐沐說了什麼？”
他了解雲疏影，雲疏影不會說什麼，那……唯一可能說的，只會是雲楚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