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葉落茗還是精神恍惚，被秋亦寒抓着出去遛彎了。
明月灣後面是一大片海，秋亦寒拉着她往細細的沙灘上走，夕陽餘暉脈脈，曬得人也慵懶起來。
葉落茗被他拉着，心不在焉的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踩着細軟的沙子，深一腳，淺一腳，如果不是秋亦寒拉着她，早就摔在上面了。
秋亦寒把人拉到靠海岸線的地方，讓她坐下來，自己也坐在她身邊，看着她蹙眉深思的樣子，淡淡的勾了一下脣。
潮起潮落，本來他們坐到位置離海還有些距離，時間久了，浪潮漲了上來，一波一波的席捲沙灘。
葉落茗被腳下的海水衝擊弄得愣了一下。
“不發呆了？”秋亦寒輕輕的勾脣。
葉落茗轉頭看了他一眼，語氣微弱的輕嘆，“有一個選擇題很讓我難辦，我在想怎麼才能最好的解決。”
“那你想到了嗎？”秋亦寒淡笑揚脣。
“沒有，”葉落茗抱着膝，讓海水一下一下的沖刷在腿上，繼續嘆氣，“如果選a，一定會對某些人造成傷害，如果選b，將來說不定傷害更重，我……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辦。”
聽葉落茗這麼說，秋亦寒揚眉道：“a與b是兩條路，但終點確實一個，這不是什麼難題。”
“對你這種冷血無情的人來說當然不是難題了，”葉落茗白了他一眼，“站着說話不腰疼嘛，對我來說會很難很難！”
秋亦寒笑了一下，“因爲你很在意這個要被傷害的人，所以纔會很難，而我不在意，所以很簡單。”
“是啊……”葉落茗嘆氣，“我真的，不想讓她在受到什麼傷害了。”
“但唐子衣不是一般的女人，就算你不說，她會發現端倪也只是時間問題。”秋亦寒淡淡的揚脣，慢條斯理的點破了一切。
“說的也是……”葉落茗嘆氣嘆到一半，忽然轉頭看他，“你怎麼知道是唐子衣？”
這貨能掐會算的本事又強了，她都什麼還沒說呢，就確定是唐子衣了？
秋亦寒看着她驚愕的表情，把人往自己懷裡帶了帶，“能讓你這麼緊張的人不多，左右爲難的更少，而且凡離今天去了帝華財閥，我知道蘇芸芸見過花羽茜了，以蘇芸芸的性格，她落魄到這個地步，也不會便宜了別人。”
“你倒是很瞭解蘇芸芸嘛！”葉落茗哼了哼，又轉頭悶悶道：“雖然我不是很確定，當然，我也沒有什麼實質性的證據，可我覺得，可能，也許……大概……”
“你懷疑裴鳳桐。”看她欲言又止，秋亦寒乾脆就替她說了。
葉落茗又傻眼了，“你連這個都知道？”
“我早就說過，裴鳳桐這個人不簡單，”秋亦寒看着她傻兮兮的樣子，摸了摸她的頭，“你早應該懷疑他的，太完美就是一種最大的破綻。”
葉落茗對這句話嗤之以鼻，說別人太完美是破綻，那你自己還不是一樣。
但——“你早就知道裴鳳桐有問題？”
“不是很早。”秋亦寒淡淡一彎脣，裴鳳桐這樣的男人，本來就不該是尋常人。
葉落茗趴在他懷裡，蔫蔫的沒力氣，“我懷疑裴鳳桐是龍盟的人，怎麼辦，要不要告訴唐子衣？”
“告訴。”秋亦寒輕飄飄的回答。
“可唐子衣現在懷孕了，而且花羽茜也說過，龍盟和我們的恩怨一筆勾銷，如果現在告訴她，萬一出了事怎麼辦？”
“那就不告訴。”秋亦寒淡淡的說。
“可裴鳳桐在騙唐子衣啊，你自己也說，唐子衣那麼聰明，遲早要發現的，到時候也是一樣的結局。”
秋亦寒笑了，“茗茗，你這樣可是會很煩惱的。”
“我現在就很煩惱啊！”葉落茗嘆氣也不是，不嘆氣也不是，整個人的頭頂像被一小塊烏雲罩住一樣，“唐子衣這可憐，被宮翎騙完還要被裴鳳桐騙……”
最難的是她現在懷孕了。
只看她那股爲了保護這個孩子什麼苦都肯吃的樣子，葉落茗就不忍心說了。
說，是傷害唐子衣。
不說，也是在傷害唐子衣。
說與不說之間真的讓葉落茗要抓狂。
秋亦寒倒是很輕鬆，笑了一下，緩緩道：“唐子衣是個聰明的人，你看她現在經歷的事情，不管是被宮翎背叛，還是被你抓進監獄，放在任何人一個身上都可能是萬劫不復的，但她還是能承擔下來，這說明什麼？”
“說明……唐子衣抗打擊能力很強？”
“差不多吧，”秋亦寒淡淡的揚脣，“總以爲這件事之後是窮途末路，實際上並不能把一個人逼死或者逼瘋，這世界上自殺的總是那麼一小衆，大多數人不管是怎麼樣的逆境，都可以堅持到最後，唐子衣就是這樣的人。”
葉落茗想了想，無奈的輕嘆，“其實我知道她很堅強，可就算再怎麼堅強，也不是這樣被傷害的。”
“說吧。”秋亦寒輕聲道：“她有權知道真相。”
“……”葉落茗看着遠處漸漸變得漆黑的海天一線，心情也慢慢的隕落了。
……
嘩啦。
唐子衣一愣，看着地上碎了一地的瓷片，再看看的自己手。
“衣衣？”裴鳳桐聽見聲音走過來，就看見地上四分五裂的杯子，還有在發呆的唐子衣，連忙把人拉開，“怎麼了？傷到了沒？”
唐子衣回過神來，勉強的笑了一下，“我沒事，手滑了，可惜了這個杯。”
裴鳳桐把唐子衣拉回臥室，讓她躺好，“碎了就碎了，我去打掃，你躺好別亂動。”
唐子衣笑了一下，點頭，“嗯。”
裴鳳桐把被子拉過來蓋在她身上，摸了摸她消瘦的臉，“想吃什麼，我去給你買。”
唐子衣想了想，“南海灣的海螺燒，酸梅醬的那種。”
雖然很遠，裴鳳桐還是點點頭，“好，你在家乖乖等我回來。”
說完，把一個平板電腦塞給她，“只能玩一個小時，這個有輻射，你自己看着時間，不許一直抱着。”
“知道啦！”唐子衣白了他一眼，“裴教授，請你趕快去打掃，然後給我買海螺燒，下午陪我去做產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