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白是在三天後清醒過來。
睜開眼時，身邊坐着的是葉落茗。
葉落茗一襲筆挺的警服，肩徽燦爛，是孔白沒有見過的樣子。
見孔白醒了，葉落茗按下呼叫控制鍵，很快就有醫生進來，各種儀器檢測孔白的身體。
孔白躺在牀上，沒去管自己身邊的人，而是看向了葉落茗。
眼中的懊悔與歉意交織撮影，怎麼也隱藏不去了。
“警官，她的身體暫時沒事，需要靜養一段時間，等傷口癒合拆線以後才能下牀活動。”
葉落茗點點頭，“知道了，你們先出去吧。”
等圍在自己身邊的醫生都走出去後，孔白才微微啓脣，小聲說道：“對不起……”
“沒什麼對不起的，你也沒有對不起我，”葉落茗淡淡的看着她。
孔白年紀還小，卻總能在她臉上看見點自己的痕跡，對這個孩子始終是喜歡的。
葉落茗終究還是嘆氣，“悠悠沒受傷，其實，應該是我感謝你，不管你的出發點是什麼，你沒有傷害悠悠，我已經很滿意了。”
孔白抿了抿下脣，“我知道，秋明悠說過，你是臨海最好的警察，我做的事情也瞞不過你……”
“白白，我現在不是以警察的身份站在這裡，”葉落茗心裡有些複雜地輕嘆，“我希望給你一個機會，至少我保證，不會給你留下案底。”
“……”孔白擡起頭，小心翼翼的問：“真的嗎？”
不留案底——她想殺秋明悠，可以不留案底？
“真的，”葉落茗沉沉地看她，“我可以把你當做污點證人，不給你留下案底，但你必須把知道的都告訴我。”
孔白低下頭，虛弱的聲音透着孩子的無助，“我不想傷害秋明悠……真的不想。”
……
葉落茗坐在椅子上，手指間是一根原子筆，目光呆滯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孔家走私的事情孔白並不清楚，她是孔家外面的私生女，進入華僑學院只是巧合，後來才被加以利用，要殺秋明悠。
命令她的人，是孔家現任的幾個當家人之一，孔斂。
孔家手握內陸幾個非常大的拍賣行，現在主掌家業的是孔家老大，孔禮，負責古董鑑定的是孔家老二孔奕，至於買賣古董的，就是孔家老三，孔斂，也就是指示孔白來殺秋明悠的人。
假設孔家走私，所有孔家人都有份的話，那從孔禮開始，就要細查。
現在她手裡有孔白，也只有人證，想扳倒孔家，就必須坐實孔家走私文物這一條。
內陸，n城，她必須親自走一趟！
打定主意後，葉落茗上樓去找雲封。
雲封一愣，“你要去n城？”
“對，”葉落茗嚴肅點頭，“孔家涉嫌走私，我必須去一趟，把這件事查清楚。”
雲封看了看她，走過去關上門，在她面前低聲道：“小師妹，你想清楚，這裡是臨海，雖說都是中國領土，但內陸沒有我們的勢力，舉步維艱，你萬一出什麼事，我連拉你一把的機會都沒有。”
葉落茗奇怪地看他，“我會出什麼事，我在臨海是警察，我到內陸我也是警察啊，再說了，n城是大地方，孔家說到底表面還是正經生意人，他們能把我怎麼樣？”
“你以爲你和秋亦寒的關係真的是秘密啊？”雲封白了她一眼，“有心人稍微查一下都知道和你秋亦寒是什麼關係，假設你說的是事實，孔家被人指示想殺秋明悠和秋亦寒，那你去n城不是自投羅網嗎？你可別忘了，你的拳頭沒人家子彈快。”
“如果真的有危險，你解了我的限槍令不就行了。”
她很少用槍，幾乎是不用的，不是因爲她槍法不好，而是因爲她槍法太好，而且她標準的位置只有兩個。
眉心，心臟。
所以雲封就對她下了限槍令，不到危急關頭，不許動槍。
“限槍令可以解，但是你去內陸的事情要再考慮一下。”
“還考慮什麼，我們當警察的本來就是以辦案爲主，你腦子裡想的都是什麼啊。”
我想什麼？
我想你！
雲封氣得瞪她，“你家那個小孩子才一個多月你就要去n城，秋亦寒會同意嗎？”
“他從來不置喙我的工作。”葉落茗壓根兒沒把秋亦寒當做一回事。
這麼久來，不管她做什麼決定，秋亦寒都沒有干涉過。
去n城這件事又關係到他們的安全，秋亦寒是絕對不會有意見的。
真的不會有意見嗎？
……她怎麼覺得有點心虛呢。
看着秋亦寒搖晃溫溫的奶瓶，葉落茗心裡沒底了。
從她上班那天起，辰辰就是秋亦寒在帶着，直接帶到了帝華財閥，他的工作繁冗忙碌，還得照顧小辰辰，倒是自己，忙起來就不管不顧，好像沒有盡到什麼責任。
辰辰才一個多月，她就要離開臨海去n城，這件事她自己都有點不好說出口。
秋以辰小朋友顯然是遺傳了秋亦寒的一切優點，聰明就是其中之一。
被秋亦寒帶到帝華財閥，在辦公室裡有一個小嬰兒牀，放進去丟幾個小東西，就能自己睡睡玩玩一整天，不餓肚子絕不哭。
某種程度上來說，秋以辰比秋明悠幸運點，秋明悠是直接被秋亦寒丟給了傭人保姆。
進出總裁辦公室的人不在少數，一開始都覺得“媽呀，怎麼會有個孩子，總裁帶孩子來上班？”，直到後來覺得“總裁是人冷心暖，連孩子都能照顧，十項全能啊。”
秋亦寒以前的形象都高冷總裁凍死人，隨着葉落茗的出現，慢慢有了“人性”，帝華財閥的人也算是鬆了口氣，有些膽子大的也跟在工作之外和秋亦寒多說幾句話。
進出總裁辦公室的時候，還會逗一逗秋以辰。
簡單來說，秋以辰小朋友過的還不錯，沒有葉落茗想的那麼悲劇。
不過這些，葉落茗是不知道的，現在她琢磨着怎麼讓秋亦寒同意她去內陸。
手裡的軟乎乎的小麻球塞給辰辰，葉落茗擡頭看走過來的秋亦寒，“我喂他吧，辰辰今天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