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瀾兒靜靜地看向他,面沉如水。
這一刻,時間的流逝彷彿靜止一般。上官沐留直覺手心捏出了汗,他緊緊盯着司瀾兒的雙眼,迫切希望她能做出一個動作,發出一個聲音,打破這場靜寂。
“那如果我說。”司瀾兒微微揚起脣角,以同樣的說話方式回敬上官沐留,“我不想說了呢?”
上官沐留渾身一顫,瞠目結舌。他張口欲言,司瀾兒隨即打斷道:“時候不早了,二爺還請回吧。”
上官沐留怎麼也沒想到,這一路上他醞釀了一肚子的話,被司瀾兒如此輕巧地甩了回來。
自從他哥飛鴿傳信告訴他司瀾兒已經回家以後,他的心久久不能平靜,恨不得立刻撲回去見她。他想很久,想了許許多多,他想過司瀾兒傷心、會恨,他知道自己狠狠地傷害了她。他想過如何挽回,他知道自己心底的渴望,他終是無法放下這段感情,他始終無法斷去對她的愛戀。他想過自己最大的錯誤就是沒有留給她解釋的機會,不夠信任她。
在無數個夜晚,每每想到司瀾兒,心中便是無法泯滅的痛。
他原本想到,如果這一次,他給她機會,說不定,他們能夠往事不究,重新恢復到原來那般。司瀾兒當初的種種表現,都可以證明她是喜歡自己的。既然如此,爲什麼他們不會恢復如初?爲什麼他們要彼此傷害?
“瀾兒,難道你就一點都不想解釋嗎?”
眼見司瀾兒當真要關上門,上官沐留忍不住大喝一聲。
他的眼中充滿了隱晦和不信,卻又隱隱透着一種希望。他想挽回什麼,可是,爲什麼她卻要這麼冷淡?只要多一點,只要再多一些些,說不定他們之間的誤會可以迎刃而解。
爲什麼她不解釋?
司瀾兒面無表情地盯着他,這一刻心中卻莫名地平靜下來。
當初她想解釋,可他不聽。事隔了這麼久,事到如今,他才說,給她一個解釋的機會?
就好像,天大的施捨。
司瀾兒不禁冷笑,心中的冰寒更是凍徹心扉。
難道就因爲她喜歡他,他就能如此踐踏她的感情麼?
傷害了她的心,卻裝作一副正義凜然、事不關己地彷彿說着,我同情你,可憐你,現在,我願意聽你解釋。
憑什麼?
當初聽信讒言的是他,當初不給予信任的是他,當初一面指責的還是他。憑什麼,如今卻反過來,說她不解釋?
原本根本不
願再想起整件事來,如今被刨出臺面,他自己不願去做這個惡人,卻讓她自己來做?
司瀾兒突然覺得很疲倦、很累。她說:“不要再提此事了,好嗎?”
上官沐留猛地抓住她的手,沉聲道:“難道你就要揹負着這種罪名,一直這麼下去?”
司瀾兒頹然一笑:“怎麼?難道你們打算拉我去見官?”
司瀾兒這一聲冷笑深深凍住上官沐留,他不明白爲什麼她要這麼笑。那雙眸中不復從前的溫情,變得如此冰冷,如此陌生。
說罷,她掙開他的手,徑自回房。
留在門外的上官沐留怔忡地望着那扇門,又低頭看着自己的掌心。他不明白,爲什麼他們會行至如此地步。
原本應該在客房歇息的沈心蓮獨自站在拱門之外,不知聽了多久。她的臉色青白交錯,狠狠地咬住下脣,十指緊扣。
那一夜後,上官沐留並未就此放棄,反而逮住機會就想借機找司瀾兒單獨見面。可司瀾兒有意避着他,每每見到人,要不就死拽着曲央顏不放手,要不就一頭栽入人多的地方,壓根不給上官沐留說話的機會。
她越是躲,上官沐留越是心急如焚,恨不得直接將人帶到一個荒無人煙之地,只有他們兩人,好好的說清楚。
這一天,曲央顏去見上官老夫人,中途憶起原本要送給上官老夫人的手枕忘在房裡,這才喚司瀾兒回屋去拿。司瀾兒剛一出門,走沒幾步,剛剛繞過迴廊,正巧撞見了上官沐留。
上官沐留這幾天一直找機會接近她,時不時守在路上,等着司瀾兒單獨一人之時。司瀾兒沒想到今日又被堵在路上,環望四周,有意繞行。
上官沐留這幾天遭遇冷待,幾乎被司瀾兒當成了透明人,心中着實不好受。這一次他下狠心,壓根不給司瀾兒機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抱起她,腳下一使力運功躍出迴廊,帶着她就走。
司瀾兒沒料到他居然用強的,掙扎道:“你放開我!”
上官沐留手中的力道縮緊,面上沒有一絲動搖。
他帶着司瀾兒直接跳到隔院,那裡是處空院,平時沒有什麼人經過。上官沐留一落地,沒有立即鬆開她。懷中熟悉的香軟暖意讓他眷戀,不捨得鬆開。
司瀾兒一着地,冷着臉將他一把推開,與他保持幾步的距離。
這種警惕的動作讓上官沐留心中一痛,他知事到如今有些事不能操之過急,當務之急是與司瀾兒開誠佈公。
“瀾
兒,我覺得我們有必要說清楚。”
聞言,司瀾兒身子幾不可察地顫動,眸中翻閃過一絲難言的複雜。
連日以來,她有意躲着,是不想再與他有任何瓜葛。可上官沐留的意思很明確,似乎只要自己繼續躲着,他就繼續追着,直到她願意停下爲止。
事實上,躲着的這幾天她的心裡其實一點都不好受。她的心底還隱藏着對上官沐留的感情,若能夠輕易放得開,她也不會苦惱這麼久。對於上官沐留的糾纏不休,她的心中有無奈,不可否認的,也有一絲希翼。
這份希翼是情感所控制不住的渴望,她明知結果不會如她所願的天真,卻按捺不住心底深處的渴望。每一次的糾纏,就在逐步地加深她的期盼,動搖她的內心。
當初上官沐留的誤解和不信任,傷透了她的心。可正因爲她心裡有他,所以纔會被傷得如此之狠。今日,她不願面對他,是因爲害怕再一次被傷害,再一次感受當日那種萬劫不復的痛。
是她懦弱,她退縮。
無怪他人,全是她自身的問題,所以她纔會逃,纔會躲避。
司瀾兒低頭,掩去眸中晦暗的閃爍。上官沐留見她終於不閃不躲,心中一陣竊喜,他想去拉她的手,又怕驚擾了她,於是按捺下滿腹的渴望,說:“其實自那日之後,我一直覺得有什麼纏繞在心,如何也撥不開的迷霧。直覺這件事並不如明面上那般。”
他小心翼翼地看向司瀾兒:“當日是我太沖動,我不該沒有理清真相就貿然怪罪你……可我真的是衝暈了頭。”
上官沐留難掩眼中情意,柔聲說:“正因爲你是我愛上的人,所以我才無法理智,牽扯到我心底的那個人,我無法冷靜。”
司瀾兒驚詫他的一言一語,心中猶如攪了蜜糖一般,可某個角落裡卻又莫名地空蕩,一種難以言喻的不安。
上官沐留盯着司瀾兒翻覆不定的雙眸,知她內心一番掙扎,不禁欣喜若狂,他知道司瀾兒會有如此表現,定是她的心底還有他,對他有情。
上官沐留不由分說,握住司瀾兒的手,貼在自己的胸口,柔情似水:“你明知道的,我喜歡你。這些日子裡,沒有你在身邊,我無時無刻不擔心,怕你一個人在外,會受到傷害,會過得不好。”
“我們不應該變成這樣的,對不對?”緊緊扣住的掌心傳來一陣顫意,上官沐留渴求道,“告訴我,當時發生了什麼事。我會靜靜地聽,我會相信你……你也相信我,好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