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瀾兒即已答應上官沐留,立刻着手調查下毒之事。
府裡的人本就不多,來來去去都是些老僕,不愛搭理人,見司瀾兒藉故來打探,也是有一搭沒一搭地回話,說的多半牛頭不對馬嘴,根本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司瀾兒跑了竈房一趟,發現除了沈管家,竈房裡沒有別人。她愣了愣,問:“沈管家,怎麼就你一個?”
沈管家手裡搖着蒲扇,正在煎藥:“自從上回小姐的藥出了事,如今都是老僕和沐留少爺煎藥來了……司姑娘有事?”
“我想找上回煎藥的老嬤嬤……”
“可不巧,李嬤嬤自從知道她煎的藥害得小姐吐血,急出病來,這些天都去醫館看大夫了。”
司瀾兒環視四周,最終將視線落在沈管家的手上。
“沈……小姐最近好多了嗎?”
沈管家唉聲嘆氣:“小姐她……鬱結在心,若不是有沐留少爺在,老僕真不知該怎麼辦纔好。”
司瀾兒心中一緊,面上沒有表露出來,只是藉故轉移陣地。她並不想聽上官沐留與沈心蓮的事,無論沈管家的話是否有意說給她聽,她都不想聽。
當司瀾兒來到花園,正巧碰見上官沐留扶着沈心蓮走了出來。
她下意識地一閃身,躲進拱門背面。
沈心蓮身體還未恢復,邁的步子不大,彷彿隨時會倒下一般。上官沐留牽着她的手,舉手投足間充滿親暱和保護。兩人的身影在圃叢間形成了一道清麗的風景線,男俊女俏,顯得格外登對。
司瀾兒靜靜地看着,心中有些不是滋味,遲遲不肯踏出去,既不想見到他們兩人成雙成對,又不願意突兀插足
。
“你呀,整日呆在屋裡頭,沒病也要窩出病來。”
上官沐留溫柔話語間帶着一絲責備,並不嚴厲。沈心蓮有些委屈,蒼白的臉龐上浮現一絲緋紅,嚶嚀一聲:“我……只是心情不好。”
她看一眼院子凋零的花圃,眼中流露出一絲失意:“大千世界總是那麼美好,實是讓人嚮往……只可惜天不由人,在他人眼中,我怕是如那凋零枯萎的花兒吧……既睹之不忍,我又何必自取其辱……”
上官沐留眸中閃過一絲不忍,正色道:“不許這麼說自己。”
沈心蓮輕笑,帶着一絲暖意:“也只有沐留哥哥你還記掛着我,如此,我便心滿意足。”
上官沐留張脣,嘴巴微動,似有話想話,又咽了回去。
沈心蓮敏感地察覺到,開口問:“沐留哥哥可還在意沈管家說的話?”
上官沐留沒答腔,沈心蓮幽幽一嘆:“世間之事,兜兜轉轉,總歸是命中註定。當年你我兩家雖有口頭上的姻親,但事經多年,又發生了這麼多事,往事已去,沐留哥哥不必憂慮,說到底……是心蓮沒有那個福分,如今這樣的身子,連自己見了都生厭,本就不該強求那些。”
上官沐留心中不忍,牽住她的手一緊:“心蓮妹妹,莫要自嘲……我從沒嫌棄過這些。”
沈心蓮默默低頭,本是想笑,卻笑得牽強。
上官沐留攬過她纖細瘦弱的肩膀,輕輕地拍了拍。
沈心蓮的肩一顫,腦袋輕側,慢慢地靠在上官沐留的懷中,嗡聲低語:“沐留哥哥,能讓我靠一下嗎?”
“嗯……”
司瀾兒看着如畫般的兩人,心中微
微刺痛。上官沐留沒有表態,兩人的交談也無比正常,就算是最後的那一刻靠在一起,也並未顯出半點曖昧。
然而,這一切都透着絲絲的溫暖和平靜。
或許,比起她,沈心蓮更適合上官沐留,也更需要他。
司瀾兒的心中生出一股迷惘,她心底清楚,自己妄作定論,早早判定沈心蓮的罪,純粹是個人情感作祟。她只是需要一個理由去否定她,笙兒只是適好出現在她眼前,給她一個自以爲是的藉口。
事實上她所知道的一切完全只是笙兒的片面之詞,是真是假,並未可知。
雖然她們接觸的不多,但若說這樣柔弱纖細的沈心蓮是那麼壞的一個人,不要說別人,她自己其實也有些不信。
說不定,這裡面有些誤會……
司瀾兒黯然地想。
“司姑娘。”
司瀾兒驚得一顫。這一聲不僅喚回她的思緒,更打斷了院中的兩人。
司瀾兒頓覺芒刺在背,說不出的不自在。不必說,那兩人已經朝這邊看來。她不得不轉身向沈管家打招呼:“沈管家。”
“你怎麼躲在這裡?”沈管家笑笑,渾然不覺司瀾兒臉上的僵硬,探頭朝院子一看,一臉驚訝,“咦?小姐你怎麼能出來呢?外頭風大……”
沈心蓮回道:“沐留哥哥說不能總是待在屋裡,要出來散散心……”
司瀾兒心中掙扎着,雙手一握,從拱門旁走了出來,與院內那人四目相對。
上官沐留的手依舊搭着沈心蓮,神情複雜,似有千言萬語,意猶未盡。
司瀾兒在心中深深地吸氣,面上慢慢地勾出一抹平靜的笑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