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南本草》載:“石蓮花,一名不死草、回陽草。生石崖上,似側柏葉形。氣味辛平。主治五臟邪氣、女子陰中寒、熱痛、症瘕、血閉、結子。久服輕身和顏色。生用破血、炙用止血。”
……
夜深了,又是一輪大白月亮升起來。
山風吹來,格外清涼,桌上的油燈在風裡輕輕跳動。我放下手裡的書本,心中已經大約斷定那地寶到底是什麼了。
如無意外的話,應該就是傳說中的石蓮花了,又名不死草、回陽草,這是這本《滇南本草》裡面清楚記載着的。這書裡有多處提到這種神奇的草藥。
我本身對於中藥是不怎麼稔熟的,小時候雖然也接觸過一些,爺爺偶爾也傳授我一些淺薄的草藥知識,但是,專門的醫學著作,我是真心沒有閱讀過的,比如李時珍的《本草綱目》,我就沒有看過。
現在手上的這本《滇南本草》,是水兒找給我的。按照她的說法,這書是苗家人的必備讀物,因爲裡面幾乎記載了滇南所有的奇花異草,苗家人之所以對藥材這麼精通,也多賴這本書的指導。在此之前,我還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本書,現在經過水兒的介紹,才知道這本號稱醫書的《紅樓夢》的藥學專著,看來我當真是有些孤陋寡聞了,這一點,水兒的評價倒是很中肯。
不過,其實這也都無所謂,畢竟我不是專攻醫藥學的,我現在只要弄清楚那地寶到底是什麼就行了。而且,現在我已經基本弄清楚了,這就足夠了,其他的東西,我倒是不怎麼需要知道。
今天晚上的事情還算是順利,白大叔很早就回來了,而且沒有帶回新的陰煞。吃完飯之後,老人家很早就睡下了,這會子已經鼾聲響起。水兒那邊依舊是一點動靜都沒有。這丫頭每天晚上進了房間就一聲不哼了,也不知道在做些什麼。
想來她這個年紀,應該正是青春萌動的年紀,晚上應該很難睡着纔對,但是沒想到她每天晚上都睡得很安穩,這或許就是心靈純淨的好處吧。並不似城裡那些老是思想雜亂的女孩子,到了這個年紀,總是想着去瘋去玩,眼神裡充滿了比酗酒大漢還兇狠的慾望,讓人看一眼都覺得是一塊送到口的肥肉。
手指在桌上輕輕點動,回頭看窗外,月亮升起了三丈高,感覺時間差不多了,於是起身收拾了起來。
必備的工具基本都準備好了,砍刀、?頭、竹簍、雞血桃木棍,還有一把從水兒那邊順來的手電筒。有了這些東西,就算是深夜入山,應該也沒有什麼問題了。
將竹簍背在背上,手裡只拿着桃木棍和手電筒,其他東西也都放進竹簍裡,接下來就是準備出發了。
悄悄打開門,來到走廊裡,下意識地看了看水兒的房門,卻意外地發現那房門裡面透出了燈光。這丫頭竟然沒有睡,這可有些奇怪。之前,每天晚上她進房間之後,就沒了聲音,我還一直以爲她早早就睡下了呢,卻沒想到她並沒有早睡。這還真有點出乎我的意料,有點好奇地悄悄來到門前,趴在門上,透過門縫往裡面看,卻發現裡面的桌子上點着油燈,油燈旁邊放着一摞書本,此時一個女孩子正坐在桌邊,微微皺眉,非常認真和專注地看着書,偶爾還擡筆寫着什麼。
見到這個狀況,我大約明白這這是怎麼回事了。原來水兒每天晚上都在房間裡面自習看書,看來她的確沒有放棄自己的學業,這還真是一個可喜的發現。相信,以她的聰慧,如果用心去學習的話,成績不會太差,而這一點,正是我所要的,畢竟,如果以後真的把她帶出去了,然後她就會進入一些城市中的學校讀書,到時候與她競爭的人,可都是一些從小就享有優越的學習條件的妖怪人物,要是水兒成績太差的話,到時就會淪落爲那些壞孩子的笑柄,這顯然會對她的心靈形成傷害,也絕對是我不希望看到的結果。
水兒看書很專注,很認真,但是這不妨礙她對四周環境的敏銳感應,所以,當我透過門縫偷看她的時候,這丫頭居然是似有所感一般地突然皺眉擡頭向門口望了過來,似乎發現了我一般。
我心中一怔,連忙屏住呼吸,心說這個時候可不能被她發現,不然的話,她肯定會阻止我的行動。
靜靜地等待了一會兒,水兒繼續低頭看書,我這才放下心來,躡手躡腳地下了樓梯。
不過,雖然我已經足夠輕手輕腳了,下樓梯的時候,那竹子搭成的樓梯依舊是發出了吱吱呀呀的聲音,害得我提心吊膽,生怕驚到了水兒。
好在水兒似乎沒有發現,並沒有走出房間,於是我才得以鬆了一口氣,然後一溜煙出了院子,向着山口奔去了。
舊路重走,雖然是月夜,但是卻依舊非常順暢,手電筒也不用打,很快就來到了山口的位置。站在山口處,微微停了一下,大約找到了方向,便向着昨晚水兒被迷住的那個地方趕了過去。
這段路程不太好走,基本上就沒有什麼路,都是密林灌木,但是大方向卻不會出錯,何況昨晚那個地方有着很明顯的特徵,就是那兒是一處開闊的空地,總面積足有一畝地大小,上面只有青草,沒有樹木。這種明顯的特種,巨大又醒目的目標,我要是找不到,那除非是我瞎了眼睛了。
不過,此時我也忽略了一個事情就是,昨晚我在到達那處空地之前,可是遇到了一些小小的麻煩的。
不錯,今晚依舊是這樣,而且麻煩似乎比昨晚還要大一些。
密林之中,一道黑影若有若無地在不遠處飄蕩着,似乎是鬼魂,又似乎是夜出覓食的野獸,鬧不清楚到底是什麼東西。但是,有一點我卻可以清晰感應出來,那就是明確的敵意。這東西對我沒有好感,它似乎在琢磨着給我來個突然襲擊,卻不知道它的身份早就暴露,此時我早已做足了準備,柴刀早就攥在了手中。
“吼——”
沒有去理會那飄忽的黑影,繼續向前走,突然樹林裡傳來一陣低沉的吼叫聲。乍一聽到那聲音,我立刻就判斷出來,知道那是一頭體型較大的野獸,不然不會有這麼渾厚的叫聲,連忙向旁邊的灌木層裡躲了進去,儘量不發出聲音,想先看看那野獸是個什麼東西。
但是,讓我沒想到的是,我在樹層裡躲了半天,也沒有什麼動靜,那野獸似乎就是爲了過來吼上一聲,嚇唬我一下的,其他的就沒它什麼事情了。真是怪了。
我心裡納悶,悄悄站起身,想要從樹層裡走出來,但是就在這時,我猛然察覺到背後一陣陰寒的氣息傳來,懵然之間,似乎有人正在背後怔怔地瞪着我。一時間,我心中一陣悚然,連忙向前一踏步,手裡的柴刀猛然向後揮掃出去。
“咔嚓!”一聲震響,一片火花四濺,震得我手臂發麻,仔細看時,赫然發現那居然是一塊矗立在樹層之間的石頭。那石頭足有一人高,形狀也長得像一個人,看起來很怪異,可是又說不出來它到底怪異在什麼地方。
我微微皺了皺眉頭,上前仔細查看一下那石頭,發現沒有什麼異常,而且也感覺不到什麼陰寒的氣息,心中不自覺更加感到怪異。畢竟,剛纔我的確感覺到有人在背後望着我,難道說,有什麼髒東西,當時正好附體到了這個石頭上?
不可思議,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猶豫了一下,繼續往前走,結果沒走幾步,就發現前面的樹蔭裡隱約站着一個人。
這次看的清晰,那的確是一個人,一身黑衣,一動不動地站着,距離太遠,看不清到底是男是女。
我沒有出聲,也沒有繼續往前走,只是突然擡起手點筒向那人影照了過去,一看之下,我立時驚得渾身一個哆嗦。
那人影我的確是看清楚了,可是卻不是活人,也不是死人,而是一件披着黑色大褂的樹樁。那樹樁的模樣就好比農民用來嚇唬麻雀所紮成的稻草人一般,不但有頭有臉有胳膊,甚至那面上的表情還帶着一份陰暗的氣息。
深山老林的,不知道是誰搞的惡作劇,當時我心中有些火大,上前一腳將那假人踹倒在地,結果卻發現那假人的根部竟然散落着一片白色骨渣,手電筒的燈光照耀下,甚至還能看到泥土裡有一個骷髏頭,那骷髏頭正瞪着一雙黑洞洞的眼窩,齜牙咧嘴地望着我,似是死不瞑目,想要拖我和他一起去……
“不對,”到了這時,我心頭一動,似乎想到了什麼,感覺自己好像是陷入了迷魂陣之中,眼前看到的一切,說不定都是假的。
可是,我這個念頭還沒想完,就聽到一聲尖叫聲從樹林深處傳來。
“救命呀——”
那聲音清脆而熟悉,是水兒的!
但是,我聽到那聲音之後卻愣住了,並沒有循聲找過去,因爲我覺得那可能是一處陷阱。
“嗚嗚嗚,放開我,救命呀——”可是,水兒的聲音卻一直在傳來,聽那聲音,很顯然是遭到了什麼人的侵襲,正在奮力地掙扎着。
怎麼辦?
這一刻,我陷入了迷茫之中,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