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能認出了我?”
我瞪他一眼,故意做出兇巴巴的模樣,或許這樣能掩飾我心裡那一絲絲的彆扭。
他聽到我的聲音,一下從牀上起來,一步跨到我面前,兩隻手託着我的臉,仔仔細細地看着,聲音依舊啞啞的:“小真,真的是你,我還以爲是我做夢了,真的是你……”
“是我,你還有完沒完啊”,我嘟嘟囔囔地別過眼去,這樣直視着他,我的心跳完全亂了頻率。
這個大叔再次抱住我的時候,我有種“早知如此”的感覺。
“安易風,你真的病了嗎?力氣怎麼還是這麼大”,我嘴裡這麼說着,卻忍不住揚起嘴角。
“嗯,病了,我之前是病入膏肓了,才說出那樣的話,纔會放你離開”,他的聲音從耳邊傳來,我似乎能感覺到他胸腔的震動。
“小真,我再也不會放手了。”
“咳咳,知道了啦,你快去牀上躺着啦,真是的~”
他笑眯眯的放開我,任由我把他推回病牀,“安易風,你是笨蛋,小小的感冒都能把自己折騰成這個模樣。”
我一邊說一邊戳他腦門,他笑嘻嘻地抓住我的手指,放在嘴邊親了一下:“有你在,我什麼病都好了。”
我愕然:“安易風,你真是,死性不改了。”
“我就是這麼執拗的性子,要是你都不在了”,他眼睛裡滿是認真,“要是你都不在了,我就算奮鬥努力,都不知道是爲了什麼。”
“之前我工作,主要是繼承家業,後來認識了你,我想給你最好的生活,別人的太太有的,你要有,別人沒有的,你也會有,我不想委屈了,我怎麼捨得讓你跟着我受苦……”
“我像個傻子一樣,那樣放你離開之後,我拼命工作,因爲一停下來我就忍不住去想你,忍不住想去見你,忍不住後悔,後悔我說出那些混賬話。”
“小真,我就是這麼喪心病狂的一個人,惹上了我,你別想逃了,我不管你現在心裡都有誰,我……放不開你。”
這個混蛋,好好的,說這番話做什麼……
我鼻子酸酸的,反手抓住了他的手,幾乎哽咽着說:“安易風你個混蛋,是你不要的,是你不要我的……”
他輕輕靠近我,把我的眼淚吞沒,臉上癢癢的,我一下推開他:“安易風,你別傳染了我。”
他:“……”
安易風在醫院住了兩天,不得不說這人的恢復力着實強大,兩天前還病怏怏的蒼白模樣,今天就生龍活虎了,他自己去辦出院,我幫他收拾東西,一個醫生突然叫住我。
“醫生?”
是安易風的主治醫生,我納悶地看着他。
他輕咳一聲,小聲說:“小姐,我跟你說實話啊,安易風其實不該現在出院的。”
“什麼意思?!”我僵住了,難道安易風的病有那麼嚴重?
“你先彆着急,聽我跟你說啊”,醫生推推眼鏡,“他這毛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我其實是建議他再多住院觀察兩天的,但他說不願意讓人擔心。”
說到這裡,醫生意味深長地瞅了我幾眼,很明顯安易風口裡人就是我。
我尷尬地摸摸鼻子:“那就讓他住院啊。”
醫生煞有介事地搖搖頭:“其實治病這件事,我一向覺得是病人自己的意志力比藥都好使,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呃”,我誠實的搖頭,“您再說得明白點?”
“就是說,如果他自身康復意識非常強,五六天之內情況穩定就沒問題了,所以周小姐最好這幾天密切觀察安易風的情況。”
“密切觀察?”我重複,這不就是說我得把安易風隨時帶在身邊?
醫生點點頭:“一天三次給他量體溫,要是發燒了一定讓他回來接着住院!”
醫生鄭重的語氣讓我不敢猶豫,趕緊點頭應下。
送走了醫生,安易風回來了,我憂愁的看着他,朝他招招手:“過來。”
他乖乖過來:“怎麼了?”
我坐在病牀邊,示意他彎下腰。
他眼睛一亮:“在這裡啊,不太好吧……”
這個流氓,肯定又在想什麼少兒不宜的事情了,我翻個白眼,摸摸他的額頭,又摸摸自己的額頭,發現好像真的比我溫度高一點,就嚴肅地叮囑他:“安易風,你這幾天先不要上班了吧,你剛好,還是在家多休息幾天。”
“你就是試試我溫度啊”,他的失望溢於言表。
“喂,你好好聽我說話呀,整天都想什麼呢”,我戳他一下。
他蹲在牀邊:“試溫度不是這樣的,來,我教你。”
我還沒反應過來,他就把腦袋湊過來抵着我的額頭,另一隻手放在我的後腦勺,不容我退後,呼吸近在咫尺,我能感覺到他溫熱的呼吸,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畫面:
眼睛通紅的男人雙手撐在我的身側,蠱惑般的說:“那我們來報復他們好不好?”
“怎麼,怎麼報復?”
“乖,我教你。”
我感覺全身的血液都衝向了腦袋,他輕輕說:“怎麼臉這麼紅?是我傳染你了嗎?”
“沒、沒,你放開……”我的反抗虛弱無力。
“我不放,我得好好試試你有沒有發燒”,他像個無賴,又像個獵人,欣賞着我困獸般的徒勞掙扎。
這混蛋……
安易風病了一場,竟變得越流氓,此風不可長,我忍無可忍,反守爲攻,一口咬在他的臉頰。
然後他就愣住了,直到我把他推開了,還木呆呆地看着我,又伸手摸摸被我咬過的地方,笑了:“看來我要從貓奴,變成小狗奴了。”
“你丫纔是狗”,我立馬說,但看到他臉頰上亮晶晶的口水,還有幾顆牙印,氣勢不自覺弱了下來。
“好,我是小狗,那你就是骨頭”,他摸摸我的腦袋,好似退讓般地說。
我氣悶,踢了他一腳,他笑呵呵得也不躲。
折騰了一會兒,終於從病房出去了,我想起醫生的話,問他:“安易風,你去哪裡住?”
“回家住。”
“哪個家?”
他扭頭看我:“上次你去過的那個。”
“別啊,你回家吧,跟你爸媽住段時間吧,老不回家,他們肯定很想你了。”
“不要”,他想也不想地回絕,“新家還沒住夠呢。”
“你怎麼這麼喜新厭舊?”
“房不如新,人不如舊”,他立馬接口道。
我拉拉他的胳膊:“那你自己住?”
說完我就想咬掉自己的舌頭,這叫什麼問題……
果然,他眼裡再次露出熟悉的狼光:“我想跟你一起住。”
“不要,我現在住在……”
住在安靜家。
這句話如今再也說不出口,那一天安靜跑走之後,申躍應該去找她了,之後我再也沒有她的消息了,安易風也沒有在我面前提起過,我們都很默契地刻意忽略她的事,安靜是安易風的妹妹,雖然不是一個父親,但我看得出安易風還是很疼安靜的,安靜騙了我們,在這件事上,安易風恐怕比我還要難受。
他又揉揉我的頭髮:“傻瓜。”
然後一手提着東西,一手牽着我的手往門口走去。
小韓已經開着車在門口等了,見我們出來,趕緊開門,安易風示意我先進去。
“我,我……”我有點猶豫,我的一堆東西還在安靜那裡,這幾天都是在醫院附近的酒店住的,我想去安靜那裡把東西搬出來,把鑰匙還給她,我再考慮去哪裡住吧。
“想什麼呢,你的東西都在我那裡了,還想去哪?”
“什麼?”
“你的那些行禮我搬到我那裡去了,你確定不去取嗎?”安易風笑的得意。
我只能乖乖上了車,心裡卻暖暖的,歪頭從車窗上看着他的側臉,他還是那麼體貼細心,什麼時候從安靜那裡拿來了我的東西呢?這兩天一直在醫院,也不知道是怎麼瞞着我辦的。
雖然這廝把東西拿到了他那裡,但我想他應該也是因爲不知道我打算住哪才這樣做的吧,嗯,肯定是的。
安易風扭頭看我,隔着車窗的反射,我竟覺得他也在看我,回過頭,他把自己的臉湊向我,賤兮兮地說:“是不是百看不厭?放心大膽的看吧,不要害羞,以後想看哪裡只管跟我說。”
他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神情格外猥瑣。
我悄悄看向後視鏡,見小韓一副受到驚嚇的表情,覺得安易風這廝真丟人,一下把他的臉轉到另一邊,撫額嘆道:“說好的高冷呢,爲什麼會有你這樣的總裁……”
他瞪了一眼小韓,不死心地對我說:“你不喜歡這樣的?還是喜歡霸道總裁?那我……”
“算了”,我趕緊打斷他,“你已經夠霸道得了,真的!”
“你喜歡什麼樣我的變什麼樣”,他一本正經地說着噁心巴拉的話,偏偏我還真就招架不住。
安易風這廝,顯然抓到我的軟肋。
“小韓,再開回醫院吧。”我幽幽地開口。
“怎麼小真,哪裡不舒服嗎?”
“嗯,有點噁心”,是被你噁心的。
他瞪大眼睛,配合道:“那是不是還想吃酸的?”
“安!易!風!”
“小韓,請你開回醫院,你家老闆被人掉包了,咱們把這個流氓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