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心不由往後傾倒,一個借力逃脫的動作,被顧憶深吃得死死的,陸子芽試圖將身體往右邊挪了挪,顧憶深立馬跟了過來,將臉擋在她的頭頂上,但是她卻好像從耳邊聽到了什麼振動的聲音。
她的所有習慣性躲避的動作,在六年前,顧憶深就記得清清楚楚,陸子芽乾脆放棄躲避,抵在了牆壁上靠着。
顧憶深默默看着她,卻不逼迫的視線,低聲地乞求道,“所以我要你親口告訴我你所說的都是真的。”
“是真的又如何,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吧。”所以說,我幹嘛要跟你解釋,陸子芽埋下頭,一臉絕望。
“只要孩子不是夏乾生的就行。”
“……”話還沒說開口,陸子芽已經雙目瞪紅,一巴掌打在顧憶深臉上。
意思是,難道別人就可以?顧憶深,你把我陸子芽當成什麼了?
它是野種。
“我不是這個意思。”顧憶深沒有還手,一道鮮紅的巴掌印就留在臉上。
“那你是什麼意思?”陸子芽有點吃驚。
看看他的臉,印跡太紅腫了,她並沒有打得很重吧,那應該是因爲顧憶深的膚質比女人還要吹彈可破、柔滑透明吧,就像英倫風的貴族王子一樣?
這個她不是在學生時期,早就哈哈大笑地嘲笑過顧憶深了嗎。
“我要你。”顧憶深緊緊攥着她的肩膀,試圖扳過來。
“你沒聽懂我說的話嗎?”陸子芽惶恐不已。
“不是。”顧憶深愣愣搖了一下頭。
陸子芽一身嫌惡地推開他,“一個你認爲背叛過你,體內留着別人骨血的骯髒女人你也敢要?”
“那你把孩子打掉,之前的一切都可以一筆勾銷。”顧憶深不依不饒地緊盯着她長長眨動的睫毛,更加狂熱地在她的臉上激吻。
不存在相互憎恨,不存在形同陌路,一切還能重新開始的機會,他迫切需要着。
這個吻,陸子芽激動到竟然沒有拒絕。
不是應該因爲被男人碰過,哪怕是雙手也感到噁心嗎?
爲什麼會覺得心跳不已?
只是沒想到,他會突然變得這麼大度。
那這六年的過往算什麼。
陸子芽漠然敬畏地仰視着那張絕美又好看的臉,深藍色眸子裡總是讓她難以抑制地充滿自卑感,“孩子我不可能打掉的,你不能接受這樣的我,趁早放棄,顧憶深,就算以前我們互相傷害過,那又怎樣,這世界上,根本就沒有能回頭的感情,更沒有後悔藥買!”
不想留下遺憾的心情,顧憶深,你懂嗎?
因爲你,我無法再懷有孩子的心情,你能輕易扼殺這種感情嗎?
我只是想給自己留一條後路,沒有人留在我身邊,我想把孩子當成我人生的最後賭注,哪怕最後輸的一敗塗地。
更多的,也是爲了你。
她的身體從小就不好,鄭寒曾經告訴過她,以她這樣的體質和身體壓力來說,先天性流產,導致她以後能懷上孩子的機率很小,如果打掉孩子,可能以後都不會有受孕的機會。
“看吧,你根本就做不到。”
即使做不到,也沒有關係,她根本就不在意。
看着眼前黑曜石
一般的男人,拳頭緊握,痛苦不堪地朝着牆上砸過去,黑色髮絲透過耳際的低沉,慢慢將整個頭埋到了牆上靠着,那種痛苦,是我無論如何都不想看到的。
可是這樣也好,這樣就可以讓她獨自一人承受一切痛苦,而顧憶深也只會當時難過,時間久了,就會慢慢忘記她這個骯髒的存在。
不多時,空氣裡傳出的振動的聲律越來越強烈,就像急救室傳出電擊時的前奏,嚴重影響她此刻的心情,特別是現在這種場景,倒像是在聽按摩儀器發出觸動的聲響。
走廊的電梯時而叮咚拉開門,潔白又光滑的走廊牆壁上佈滿了兩個人近距離交纏的身影,一直都沒有護士和醫生經過,整個VIP樓層彷彿就只剩下夏乾生的病房是有生命存在的跡象。
她和顧憶深在走廊的角落,只有空氣裡鼓動出來的風聲吹進耳朵裡,再冷靜下來,才注意到顧憶深的雙腿有頻率地動了動,震動響了將近一分鐘,看到顧憶深口袋裡四方形的凸出物,陸子芽才恍然大悟過來,顧憶深的手機響了,應該是電話,但是他卻沒有要接的意思。
“不接嗎?”陸子芽用下巴指了指他西裝口袋震動的手機。
“唔?嗯。”
爲了等陸子芽的答覆,顧憶深半天才反應過來自己的手機鈴聲響了,低頭拿出手機的時候,另一隻手高高地抵在牆上,也沒有絲毫讓陸子芽走的意思,陸子芽只好無奈地雙手插胸靜靜等在一旁等顧憶深接完電話。
全程清一色的意大利語,完全聽不懂。
顧憶深掛掉電話,又把目光聚焦在下面的女人身上,剛想說些什麼,入耳的竟然是一陣腳步聲。
從電梯裡出來的男女,有些人帶着驚異的目光,紛紛驚訝地看着顧憶深,以爲碰到了什麼邪惡的人在欺負女人,看着黑白分明的兩人的背影,激烈的擁吻着的倒影,全都不敢多說,頂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頭,起碼離得顧憶深、陸子芽的方向有十幾米遠。
陸子芽已經沒有精力考慮路人投來的異樣目光,只要在顧憶深胸膛下待一小會兒,讓她的心情稍微平靜下來就好。
“鄭醫生打電話說你辦了出院手續逃離醫院,”顧憶深不再打啞謎,直接回歸了正題,問道,“爲什麼急着走?”
“既然不想打掉孩子,又爲什麼要把自己累得幾次三番住院?”
這樣不是增加了流產的機率嗎?
這個笨女人!
“是因爲不想看到我?”許久,顧憶深投下深切的目光,開始逼問她。
深藍色的眸子營造出來的視線,讓陸子芽覺得心悸,迅速埋下了眼皮。
“還是因爲被夏乾生的事刺激成這樣?”
“都不是。”
陸子芽口不由心地搖了搖頭,很快地就截斷了顧憶深的話音,“我想先回去洗澡,身上覺得很噁心。”
“什麼?”顧憶深有點沒聽明白。
“我同意你之前說的,請一個月的帶薪假期。”然後徹頭徹尾地把身上洗個千百遍,然後換一種心情重新工作,也忘掉今天發生的所有事。
這是她面對壓力的必備習慣。
“現在?”
“是。”陸子芽不反駁,“請顧總批准。”
顧憶深眼睛一亮
,嗯了一聲,雖然背對着他,那道漆黑無比的巨大身影肯定心裡是比她難受千百倍的,陸子芽也知道他在矛盾,不想讓他爲難的心情,只能做的就只有此刻消失在他的面前。
此外,別無它法。
“我送你回去。”顧憶深暫時還不知道她住在哪兒,既然出院了,久違地去一次她住的地方,也不會造成什麼影響吧。
陸子芽搖搖頭,“我想,你應該是有話要對宋淺淺說纔出現在我面前的吧,現在是白天,我住的地方風氣很差,隨處可見的都是喬羽淑的影迷,如果有人看到你送我回家,對你的聲譽也會有所影響吧。”
金瀾醫院是他投資建立的,有防衛措施,有鄭寒一手罩着,姑且不提。
但是,他和喬羽淑同行出場的畫報,現在是娛樂新聞的頭條,所以,她更不能公然在白天和顧憶深同時出現。
被娛記扒出兩個人六年前是情侶,只會得不償失。
況且,這隻有影視劇裡纔會出現的場景,對於顧憶深這種要求女人身心乾淨,不染雜塵的人來說更加不可能,即使這些年她無時無刻不在愛着顧憶深,但那又怎樣,想象着顧憶深接受這個不明來歷的孩子,然後一家人過着幸福美滿的生活嗎?
這也太好笑了點。
現實終歸是現實。
“地址寫給我,晚上打電話給你。”
顧憶深擰了擰眉,劃開手機屏幕,調出備忘錄上的便籤,然後把手機遞給陸子芽。
入眼,他的手機桌面和鎖屏壁紙都是她前幾天在南夷午休或是昏睡在金瀾醫院病牀上的照片,陸子芽先是一驚,然後開始有些尷尬不已,嘴角不由地抽了兩下。
這樣的照片拍下來幹嘛,他的癖好也太特別了吧,她睡着的樣子有什麼好看的。
莫非是怕當面拍她,她會生氣?
陸子芽冷笑一聲,竟然左手不聽使喚地接過手機,甚至連右手也成了幫兇,老老實實在手機上寫了她現在的住址。
寫了,是不是意味着自己想讓顧憶深來找她?
這……太糟糕了。
“給。”輸入法上的皮膚竟然也用的是她的照片,這個人到底有多迷戀她啊。
顧憶深接過手機,像是拾獲戰利品的獵人,轉而又恢復了往常的冰山臉,冷冷一句:“你走吧。”
“……”趕她走?
陸子芽還意猶未盡中,雙腿就是邁不開一步,這種似乎在期待着發生什麼的表情,真是活見了鬼,明明應該一扭頭、兩袖清風,頭也不回地離開纔對吧。
爲什麼在這種節骨眼上,卻露出那種戀戀不捨的表情仰頭盯着顧憶深的臉看?
顧憶深似乎也從她的動作裡看明白了什麼,接下來卻抿了抿脣,“不是擔心被人發現我和你在一起會影響我的聲譽嗎?現在這是不準備走了嗎?”
聽出來是愜意加興奮的意思,顧憶深向來喜歡這樣,獲得了滿意答覆時突然潑你一盆冷水,留下你一個人意猶未盡在那兒胡思亂想,他卻可以面不改色,就像什麼都沒說過似的。
“不用你說我也會走。”
陸子芽冷了一眼,卻是沒有可以等待顧憶深答覆的時間,轉身離開。
兩人相互背對着,距離在慢慢拉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