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雲瀟的司機是他手下數一數二的悍將,吳曉飛的司機曾經以一己之力,讓一百餘人沒有還手的餘地……
天知道他這個司機會不會是個什麼變態的角色。
害怕歸害怕,但我的臉上卻一點都沒有表現出來,我一手抓着樑博的屍體,假意跟他聊天,同時悄悄向崔娜使眼色,儘管有些不放心,她還是咬了咬牙帶着人離開了,那老者也並沒有阻攔。
直到所有人都退出夜色之後,那名老者才嘆了口氣,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道:“早就跟你說過,小心駛得萬年船,我就知道你的脾氣,所以纔派了這麼多人跟着你,沒想到還是着了人家的道,如今怪的了誰?”
算上這次的話,我一共見到過三次,以往每次見到他,都是一副不苟言笑、冷酷決絕的樣子,此時卻一下子說了這麼多話,顯然跟樑博的關係不一般。
天知道他一會兒知道樑博死了,他會用什麼辦法來炮製我,說不定比“剝人皮”還要恐怖。
我正想着,他便要朝這裡走過來,我手一揮,說道:“不要着急,我和樑兄還有些話沒說完呢!”
老辣如他,怎麼會猜不到我再耍花樣,瞳孔頓時就是一縮,但很快就笑盈盈的說道:“看不出來,你小小年紀就這麼有手段,這麼講義氣,這次算是我們認栽了,山水有相逢,我們遲早會見面的。”
先說點客氣話,在撂下狠話,這是道上慣用的套路,然而我卻明白他不止是說說這麼簡單而已。
我說下次還是算了,如果不介意的話,請你在外邊再等十五分鐘,我和樑兄說完話之後,就讓他離開。
十五分鐘,足夠讓崔娜帶領其他人離開了!拖延時間也是我現在唯一能夠做的事情了。
顯然我低估了這人,像他這樣的老江湖,有怎麼會不知道我是在拖延時間呢?
但是此時他並不知道樑博已經死了,心中害怕我會傷害他,因此也不敢貿然上前,只好隨便找了個地方說下,漫不經心的說道:“年輕人,要懂得分尊卑,有時候做事千萬不要太沖,凡是留一線,日後好見面。”
日後再見當然可以,但也是對女人來說而已,我可不會對男人感興趣,尤其是個糟老頭子!
這種情況下我竟然還能想到這些,即便是我也不禁有些好笑。
好笑歸好笑,我的臉上卻不敢絲毫表現出來,但也不想在臨死之前卑躬屈膝了,便說道:“人老了要懂得羞恥,千萬不要倚老賣老,否則一把年紀了,到最後連個葬身之地都沒有,那該多尷尬?”
恐怕他也沒有想到我小小年紀就敢跟他針鋒相對,也是微微一愣,過了一會兒才大笑一聲,朗聲說道:“年輕人,我越愛越欣賞你了。”
他似乎格外高興,因此笑聲也非常大,我正在納悶,突然感覺到脖頸一麻,之後便失去了意識。
等我再次恢復意識的時候,已經被綁了起來,樑博的屍體已經被蓋上了窗簾放在地上,那名老者則站在前邊,不住的擦着眼淚。
除此之外屋中還多了一人,他長得毫無特點,即便是扔在人羣上也不會有人多看一眼,即便是見過一面,下次再見面的時候也不會讓人記住。
過往的經歷告訴我,越是長相平凡的人越是不一般,g哥的那些手下,以及獸營中的那些人就是榜樣。
直到這個時候我才明白剛剛他爲什麼會毫無徵兆的大笑,原來是想吸引我的注意力,同時掩蓋那人的腳步聲,好讓他有機會偷襲我。
薑還是老的辣,這話果然不錯!
既然落在了他們的手中,那我是絕無生存下去的機會了,於是乾脆認命了。
老者在樑博的屍首面前佇立了很久,似乎是在哀悼,他老淚縱橫的樣子,看着都讓人心痛,但也是對他人來說而已,我卻並沒有這種感覺。
有時間可憐別人,我都不如替自己哀悼一下!
偷襲我那人在“夜色”這種逛了一圈,才走到老者的面前躬身施了一禮,說道:“屋子中找遍了,沒有找到殺害樑少爺的兇手!”
聽了這話,我心中也是不免一喜,感情他知道我不是真正的兇手,這下就好辦了。
可是我的笑容還沒散去,便因爲老者的一句話心如死灰:“去把那人做了,看在張雲瀟和吳永軒的面子上,就給他留個全屍吧。”
聽了這話,老子當時就不淡定了,張雲瀟和吳永軒是什麼人?毫不誇張的說,這兩個人就是b市的半壁江山,不管是在黑道還是白道都是一樣,即便放眼整個綠林,也是首屈一指的存在。
而看在兩人的面子上,卻也不能免我一死,這老者是該有多囂張?
偷襲我的那人點了點頭,便向我走了過來,臉上無喜無憂,似乎對他來說,殺個人就像吃飯喝水一樣輕鬆自在。
他手上什麼也沒有拿,直接就走到了我的面前,隨即將手伸了出來,感情是想將我活活掐死。
此時離的近了,我正好可以觀察他的手掌,與其說是手掌,倒不如說是爪子比較合適。
因爲這張手實在是太粗糙了,上邊的刀疤簡直比八十歲老人臉上的皺紋好多,有些傷疤根本就沒有癒合,事實上以及無法癒合了,因爲那些皮肉都已經壞死幹掉了,我甚至可以清洗的看到裡邊的血肉。
他的指甲也不知道多久沒有修理過,足有半寸多長,而且裡邊滿是黑泥。
遠遠看去,就真跟某種猛禽的利爪一模一樣。
我看在眼裡,胃裡便開始不停的翻騰,如果讓我選擇的話,我寧願被折磨致死,也不想這雙手碰我!
就在他準備動手的時候,外邊突然傳來了一聲爆喝,“都給我住手!”
一聽這聲音,我心中頓時喜出望外,因爲這聲音我再熟悉不過了。
擡頭一看,果然見到張雲瀟正邁着大步向這裡走來。
他身邊一個人都沒有,就只有他一人而已,即便孤身犯險,但他的臉上卻一絲懼意都沒有,似乎跟本就沒有將其他人放在眼裡。
此時張雲瀟裡邊穿的正裝西服,外邊穿的卻是一件齊膝的黑色風衣,說不出的瀟灑飄逸。
瀟哥來了,我心中悲喜交加。
喜的是一旦他來了,即便是天大的事情他都能替我扛下來,悲的是我出來混了這麼久,甚至跟本就沒有跟他混,如今卻還需要他的庇護。對於任何一個男人來說,這都不是容易接受的。
“好兄弟,哥來了!”張雲瀟徑直走到了我的面前,直接就想替我鬆綁。
那老者臉色頓時就變得難看了起來,“張雲瀟,我還沒死,難道你看不到我嗎?你這麼不把我放在眼裡,未免也太目中無人了吧?”
顯然,他已經怒到了極點,眼珠都快瞪住眼眶了。
張雲瀟哼了一聲,手上一點都沒有停頓,直接就將我手上的繩子解開。
張雲瀟從來都不會吝嗇他的囂張,不管在什麼時候都能夠展現出來,而且不管在什麼情況下,都能夠給人自信,讓人不由自主的相信他。
我假裝活動了一下手腕,正好摸到了百葉奩,看來他並不知道我這項保命絕技,說不定到時候可以派上用場。
張雲瀟也不揶揄,一把拉住我的胳膊便向外邊走去。對一旁暴跳如雷的老者竟是視若無睹。
看着他的臉一會兒紅,一會兒紫,我也不禁暗暗好笑。
最後他終於忍不住了,一腳將身旁的椅子踢到一旁,怒氣衝衝的說道:“張雲瀟,我敬你也是一個老大,所以纔沒有動你,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敬酒?”張雲瀟冷笑一聲,說道:“樑斌,這話你都說的出來?你這麼對待我兄弟,就是在給我喝敬酒嗎?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寧可不喝。”
直到這個時候,我才知道原來這老者的名字叫做樑斌。
媽的,我知道的幾個姓樑的根本就沒有一個好東西,樑碩、樑文、樑博,如今又冒出了一個樑斌。
而且一個比一個壞,如果不是年紀相差太多的話,我幾乎都認爲這幾個人是親兄弟了,簡直就是一丘之貉。
張雲瀟這番話說的,可以說是一點餘地都沒有給他留下,恐怕是個人聽了這赤裸裸的詰責都無法忍受,更何況樑斌可是清幫的人。
果然聽了張雲瀟的話後,樑斌一下就抄起一個酒瓶扔在了地上,幾乎是在同時,外邊就被一羣手拿片刀的漢子給包圍住了。
“張雲瀟,如果你還有眼睛的話,就出去看看,你認爲就憑你們兩個,能闖的出這刀山火海嗎?這個小子殺了我的侄兒,他的命我是要定了,這件事情跟你無關,聰明的話就趕緊走,否則就怪我不客氣了。”
原來樑博是他的侄兒,怪不得他會如此生氣了,然而即便是在盛怒的情況下,他仍然不敢對張雲瀟出言不遜。我當然不會相信是因爲他的涵養太高,這其中一定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