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女王真傳篇——故事與她
那是在我大病初癒剛來北京的日子,本就體弱多病的我再加上受了點風寒,倒是顯得有些憔悴。
在車裡囫圇的吃過幾口午飯,便接到她打來電話,“我在車站等你”
我附聲着說好,望着火車外面的山和田,心裡不禁泛起一絲漣漪。
“是你女朋友嗎?”我朝旁邊望去,是一個和我差不多大的我也一樣的小夥子,我尷尬的笑了一下然後搖搖頭。
“怎麼,不是?聽聲音這女孩兒應該挺不錯的呀,怎麼不把她追到手?”
“女朋友嗎?這個詞,對於現在的我來說既熟悉又陌生,她是我的……好朋友吧!”
那小夥子拿出一個橘子然後遞給我說:“是嘛,那你運氣還不錯,話說,你從哪裡來?到北京又爲了什麼?”
我突然感覺很好笑,我問他:“你到北京難道不是爲了在這裡生活下去嗎?”他撓撓頭笑着說也是。
不過後來我慢慢冷靜下來,這句看似普通平常的話,似乎,也有更深層次的意義。
到北京來,是爲了什麼?我也不知道到底是爲了什麼,只是一個念頭,或許只是一個想法,可能因爲這裡是傳說中的遠方,讓我可以逃避故鄉的舊人舊事。
或許是看了那本林海音的《城南舊事》,或許是知道那裡至少還有一個年少時的故人在此,或許,只是因爲它是北京。
天色漸漸晚了下來,擁擠而安靜的火車上也逐漸沸騰熱鬧起來,隨着一聲優美的提示音,和刺耳的鳴笛聲,車外景色漸漸慢了下來,北京城,到了。
我們都是行走在城市裡孤獨的人。在北京生活的人都知道,偌大的帝都,看起來人聲鼎沸,可誰和誰又都沒有關係,這是一個你哭的撕心裂肺,卻沒人停下來問一句怎麼了的地方,這裡也是所有溫暖訴求的地方,你能在這裡找到愛情,也能找到遺憾,城市遙遠冰冷並且溫暖的存在着,這就是北京。
車站外是人聲鼎沸的,人潮擁擠着,誰也看不見誰,我伴隨着猶如洪水**般的人羣被擠出火車,我找了許久,沒見那個舉着牌子等我的人。
在一絲慌亂中,我似乎迷失了自己,迷失了在這城市,我突然好慌,不知所以,就像許多年前也曾那樣迷茫,不知在何方,不知去往何方。
在人羣的慌亂之中,隔着一堆人,候車室外,我看見一個女孩兒,身穿白色羽絨服,靜立於此。
她對我輕輕一笑,我也笑了,拖着厚重的行李,和單薄的衣裳。
突然想起11年天后王妃的那首《傳奇》。
“只是因爲在人羣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沒能忘掉你容顏,夢想着偶然能有一天再相見,從此我開始孤單思念,想你時你在天邊……”
“等了一下午?”我跑過去,拉住她的衣裳,“嗯?”她回答我了一聲,那聲音,輕輕的。
“火車要晚上纔到怎麼中午你就來了”我問,她對我淺笑一下沒再說話。
她順手就幫我把行李箱拿走,我也沒有多說,出了車站便冷的要死,想不到北京的冬天也竟是這樣的寒冷。
一路上也打不着車,無奈我們只好走着回去,她見我直哈氣便笑道:“冷麼?”我連忙點頭說冷,“一個北方人竟這樣怕冷,你是在國外待久了還是在南方待習慣了”
我也笑着說,都有,回國後的四處碰壁,和在南方時的不如意,都讓我不禁冷噤,望着眼前格外好看的她,我又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學生時代的他們已漸漸離我遠去,那時的風光現在也不再有,如今的他們已經各奔東西,我也已經經歷了許多,回頭望去,人生海海,歲月如歌低吟淺唱間走過。
現在想來,如果時光還能再來,我想重新出發,坐船去倫敦。
高中和大學時的他們現在都偶爾還會有聯繫,至於她……就讓她隨風去吧,往事如風,靜隨其身。
現在我們無論相見不相見,都至少曾擁有過彼此,而那段彼此是唯一的日子裡,我們也未曾後悔過。
但我想,如果時光能夠倒流我願陪你走到最後,時過境遷,我已不再年輕但歲月教會了我智慧。
不過,人生成熟三次,第一次成熟時你長大了自己掙錢了,自己能照顧自己了。
第二次成熟是你結婚了,有了孩子了你有了一個家,你開始籌劃未來了。
第三次成熟,是你父母遠去了,你開始回顧過去了,我這半輩子到底是怎麼過來的。
終有一天我也會敗在時光的腳下,我想,這應該是人生中的最難成長的事了。
不過現在我才成熟一次,離第二次似乎還有很久很久。
“想什麼呢?”我緩過神來,她木愣的望着我,我說沒事,我說多年不見,你變漂亮了。
她轉過頭來問我是嗎?我說嗯,她也說我變了。
“還和蕾兒有聯繫嗎?”她搖搖頭說:“還是不知道她去哪裡了”
“那,林靜呢?”她輕輕抖了一下身子打了個冷噤,“林靜,只知道她在加州,至於在哪兒我也不是很清楚”
“那黃瑞呢?”我緊跟着問道,“黃瑞,在南京,聽說前一陣去了上海”
我同她一起輕嘆歲月無常走的太快,她說:“這麼多年了,我們姐妹四個也都各奔東西,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見一面”
我開了個玩笑說姐妹四個三個都喜歡我,你怎麼不喜歡?她嘟了嘟嘴,我感到很驚訝,因爲從來不知道她還會嘟嘴,應該是從來都不知道她會做這種動作。
“黃瑞喜歡你?我看未必,我?堂堂女皇大人怎麼可能喜歡你一個騎士”
她輕眨了一下睫毛。
看着她清澈美麗的瞳,我突然發現她其實是我遇見的最漂亮的女孩兒,遠超程含蕾遠超林靜和星羽,想起當初那段歲月最艱難的日子,身旁沒有一個人在身邊,也只有她偶爾會來看看我,不知道,一直以來,我是否忽略了身邊這位女王。
我問她現在在哪兒工作,她說在北京畢業以後就留了下來,在一家時尚週刊工作,我點點頭。
沈怡在她們幾個姐妹中本就是最成熟的,如今畢業之後進入社會,更是像極了一個女王,擁有着當年林靜她們都不曾擁有的風韻,而我,則是臉上多添了幾分滄桑罷了。
“還記得嗎?”我突然問她,她問我記得什麼?
我突然跪了下來,“我的女王,我願傾我所有,護你一世安好”
她用手擋住嘴,做出一個很驚訝的動作,然後連忙拉我起來說:“你還記得啊?”
我說那當然,約定好了的,無論何時,無論何地。
她微笑着摸摸我的頭,突然看見前面有一個賣番薯的老婆婆,她便問我:“想吃番薯嗎?”
我點點頭說想,她上前買了兩個番薯,然後遞給我,我在後面吃着,她便在前面走着。
這味道,二十多年來我已經都快忘卻了,那時小時候在農村纔有的味道。
我想起了我媽,眼裡不禁泛起了淚光,然後輕聲抽泣起來,她轉過頭問我怎麼了,我說我想我媽了。
她放下行李說:“好了好了,別難過了,都這麼久了,伯母也不希望看到你這樣不是嗎?”我啞着嗓子說嗯,她又從懷裡抽出紙巾幫我擦臉。
“這麼大個人了,還好意思哭,哎,看你以後一個人,生存都是個問題更別說生活了”我突然噗嗤的笑了一下,她就說我還傻笑。
很奇怪,我是一個男生,怎麼會被一個拿着行李的女生落在後面,不過也沒關係了,我就在後面想起當年的一幕幕,那些美好的回憶。
想起當年第一次見她們姐妹四個的時候,想起追林靜的時候,想起和張星作對的時候,想起當上二中老大的時候,想起那段絕望的時光,想起……程含蕾。
當然,我也絕忘不了那個陷害我的人,枉爲人師的人,把我推向黑暗的人,不過現在,一切都已釋懷了。
我突然回過神來,望着還在前面自顧自走的沈怡,我看她邊走便把手放在臉上哈氣,看來她也感覺冷,剛纔還說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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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北京的天空,下起了小雪,滿天的雪花飄在沈怡的身上和頭髮上,她,也許就是冰雪女王吧,看着她不斷的哈氣,不知道爲什麼,這一刻,我突然很想上去握住她的手。
沒有多想,也許這麼多年來我一直都忽略了她,也許這次相遇,便是上天讓我重來的機會。
我走上前去,握住她冰冷的手,然後緊緊的抱住她。
“你幹什麼呢”她掙扎着,我緊緊的抱住她說:“也許你一直都在我身邊,是我忽視了你親愛的,我現在不想再錯過你了這一生能夠遇見你,是我的幸運”
她沒再掙扎,任由我抱着。
就這樣,我們抱了好久好久,彷彿有一個世紀,直到我肚子有些餓了才放手,我問她去哪兒?
她說酒店,我說我不想,我說我想跟你住,“跟我住?”她很驚訝的重複了一句,我說對,跟你住。
她連忙推開我說不行不行,但還是架不住我百般纏繞答應了,一路上我牽着她的手,漫步在這偌大的北京城裡。
有她,我覺得北京的夜,也不再那麼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