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幾個正宿舍玩升級,一傢伙推門而入,都認識,漁政班的四眼田雞。那鏡片厚得都不知道幾個圈圈了,一口黃板大齙牙,活像寶芝林的牙擦蘇。
牙擦蘇拎着個包,一進門就點頭哈腰的:“玩牌呢?聖誕卡片都有了嗎?我這兒品種齊全,價格公道。”
沒等同意呢,這孫子就從包裡掏出一大疊卡片扔桌上。得,牌也打不成了,那就看看吧。
小祝子順手操起一張:“這多少錢啊?”
“這是立體卡,一塊五一張,賣別的宿舍都一塊八的。”
小祝子把卡片往桌上一摔:“靠,這麼貴,太黑了,都拿走,拿走!”
牙擦蘇不死心,推了推眼鏡:“你們幾個都買嗎?要量大的話一塊二了,我可從來沒賣過這價。還有這音樂卡,都賣兩塊錢的,別還價,一塊五拿去!”
要說牙擦蘇這價還真是便宜,就是上城隍廟批發去,也差不多就這個價,還得搭上車錢。
都動心了。
大蔥剛準備掏錢,被嘯海一把攔住:“你看你急的,再仔細挑挑。我去撒泡尿。”說完朝我們眨了下眼出了屋子。
哥幾個不知道嘯海葫蘆裡賣什麼藥,但都清楚嘯海動歪腦筋去了。
也就五分鐘時間,嘯海讓狼攆了似的衝進宿舍:“大事不好了,老吳頭帶着糾察挨家挨戶在檢查,牙擦蘇你這孫子非法經營讓人給舉報了,正到處找你呢。”
牙擦蘇嚇得兩腿有如篩糠,哆嗦着說:“嘯海,親哥,你得想個辦法。”
嘯海說:“冷靜,瞧你現在這德性,這不等於不打自招嘛。”
嘯海思索片刻,道:“卡片塞被窩裡,大蔥你躺上面壓嚴實了。包扔到樓下。你們都坐下,繼續打牌,給牙擦蘇臉上貼滿紙條,快!”
話音甫落,老吳頭推門而入。
大夥立刻就“吵”開了:“孫子!你會玩牌嗎?跟你搭檔倒八輩子血楣了。”
“這能賴我啊?我這手裡一把爛牌,咱倆牌換換,你他孃的打一個我看看?”
老吳頭說話了:“噯噯噯,你們小聲點,別影響別人休息。還有,近期有個別同學在宿舍樓裡倒賣商品,這是不允許的,要受學校處分的,希望大家看到這種情況積極舉報。”
嘯海站起身:“那肯定的,咱要是遇上這種賺同學們黑心錢的孫子,立馬揪起來拖到保衛科。”
老吳頭點了點頭,吩咐左右:“走,下一個宿舍看看。”
小祝子待他們一走,立馬走過去帶上門,插上銷子。
牙擦蘇嚇得牙齒咯咯作響,褲襠裡溼了一大片,多裡哆嗦地站起身:“嘯……嘯海,你是我親叔,你可給我解了圍了。我要怎麼謝你?”
嘯海一拍牙擦蘇的肩膀,說:“都是同學,說什麼謝啊,小事,別放心上。”
“活菩薩啊,我算是遇上貴人了。”牙擦蘇摘下眼鏡,抹了抹眼角。
嘯海隨後說:“大蔥你起來,卡片拿出來,看看還有多少,咱幾個都買下了吧,牙擦蘇做點小生意也不容易。”
牙擦蘇一把攔住:“誰掏錢跟誰急。嘯海,打今兒起你就是我叔了,做侄子的怎麼管叔要錢?你這不是折我的陽壽嗎?這點夠不?不夠我宿舍牀底下還有。”
“夠了夠了,用不了這麼多,咱每人挑幾張,餘下的,牙擦蘇你拿回去吧。”
牙擦蘇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別,這可是罪證啊,放宿舍裡不安全。”
大灰接着說:“牙擦蘇,要不這樣,咱班的女生估計卡片還沒買呢,平時都挺要好的姐們,給她們一人發上一張兩張的,這點貨差不多就消化掉了。”
牙擦蘇連連點頭:“你想得周到,那就麻煩各位了,改日請大夥吃飯。走了,各位。叔,我走了,都別送了。”
其實誰都沒起身。
大蔥壓低聲音道:“嘯海,是不是你給老吳頭報的信?”
嘯海說:“報信?咱能幹那種缺德事嗎?我就在老吳頭門口喊了句'有人在宿舍樓販賣聖誕卡',沒指名道姓,牙擦蘇是做賊心虛。”
缺德是夠缺德的,不過哥幾個都服了。
聖誕節過後第三天,小蔡纔給我寄來了卡片。打開後發現我的名字被寫在了一堆修正液上面。祝福語是:學習進步,泡妞順利。注意身體,長命百歲。落款小蔡,他的名字同樣也寫在了一堆修正液之上,我隨即明白了這孫子乾的無恥之事。萬能的神啊,還不快收了這個賤人!
卡片中還夾帶了兩封信。一封信大意是這樣的,說十一那次跟我說喜歡上梅雪之後就沒敢有下一步動作,速盼我獻計獻策。另一封是他寫給梅雪的情書草稿,讓我修改一下給他再寄過去。
我一看那情書,靠!啥玩意,完全是**工作報告加年度思想彙報。這還改個鳥啊?撕了重來。
花了整整一個晚自習的時間才大功告成,末了還寫了個重要提示:“小蔡,以後還打算煩勞你家哥哥的,把空白信封和郵票捎帶寄過來。”
沒成想這封信給自己惹了個不大不小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