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淡淡笑笑，脣角勾起一絲冷冽弧度：“對付大圈幫，我當然得竭盡全力，不敢有半點懈怠，否則的話，我很怕自己會遭殃啊。”
胡志銳冷哼，臉上怒意漸漸消退，居然反倒是衝我一鞠躬：“我一時失策，讓你僥倖得手。所以我得感謝你給我上了一課，本以爲你是隻跳蚤，順手碾死就是。現在我懂了‘獅子搏兔尚需全力以赴’的道理，承蒙教誨，不勝感激。”
我怔了怔，心中也是感覺到難以言喻的棘手。
胡志銳不愧是大圈幫選中的人，勝不驕，敗不餒，始終在機械般精密地按照計劃進行。本來，如果沒有李純生那顆堪稱神來之筆的叫秦巖的棋子，我們很難偷襲碼頭，很容易一敗塗地。
我靠着兵行險招，才勉勉強強地贏了一回合。
下趟，怕是將更加艱難，所以只要胡志銳此人不除，我就很難制勝！
我對他無話可說，索性對準董七晟，譏諷他兩句：“瞧見二五仔的下場了沒，董矮子？裴鑫還以爲自己抱到了一條純金大腿，將來肯定能飛黃騰達，沒想到轉眼間，他就被大圈幫給當成替罪羊賣了。嘖嘖，下一個倒黴蛋，非你莫屬！”
“你！”董七晟欲言又止，怒目瞪視着我，但卻下意識地瞥了胡志銳一眼，臉上難免有兔死狐悲的神色。
我心中竊喜，果然裴鑫的事，撼動了董七晟對大圈幫的信賴。從董七晟的態度中，我就能看出來大圈幫內部的人心惶惶，因爲從一開始他們就分爲兩大派系：大圈幫直接從海外偷渡來，或者是合法入境的原班人馬，那是海外派；加上裴鑫、董七晟和一些大大小小的被收買幫派組成的投降派。
海外派和投降派分庭抗禮，彼此大概就是50%對50%的比例，雙方均衡。
但現在，他們都是大受打擊，而且投降派的領袖就是裴鑫，他卻被大圈幫高層毫不猶豫地視爲棄子，那怎能不令投降派內部
一片譁然？
“裴鑫做錯了事，居然在我們內部，安插了一個地位舉足輕重的內奸，實在是罪不可赦。”胡志銳冷冷道，“所以，這一回算是對他小懲大誡。入獄後，也會有我們的人照應着，可以安然無恙。我們是讓他在獄中反思一陣子，將來戴罪立功，出獄之後依舊可以享受榮華富貴。我們大圈幫承諾給他的獎勵，早就匯入他的銀行賬戶，他的家人都活得很好。”
我微微一笑，又問：“所以說，你們應該不會再信賴我們本地人了吧？既然裴鑫麾下有內奸，那董七晟呢？他的人，就全都沒問題嗎？”
胡志銳的眼皮跳了跳，顯然被戳中他的心病。
董七晟也是臉色黯然，被我說到了痛處。
信賴，並不能簡簡單單地張口就來，尤其是這場由裴鑫手下的秦巖導致的大慘敗，已經在大圈幫中埋下猜忌的種子。海外派的人本就歧視投降派的兩面三刀，因爲鄙視叛徒是國際通用的道德標準，現在他們這羣叛徒中又有叛徒，那就是“碟中諜”，更加令人不齒，所以海外派就會自然而然地提防投降派，甚至是排擠他們。
而投降派本就自卑，現在又鬧出這碼子事，受到鄙視，地位降低，但偏偏他們平常囂張慣了，哪裡受得了海外派的態度？
自然而然的，他們雙方就將彼此對立！
胡志銳冷哼：“真正睿智的管理者，根本不怕內部有叛徒或間諜，只需完善好相關措施，做好防禦準備，哪怕再有臥底的混蛋，我們也能輕易地將其揪出來。這一回，都怪我麻痹大意，沒有做到滴水不漏的地步，但以後你就甭想找到任何的機會。”
“哈哈。”我開玩笑地告訴他，“不瞞你們說，實際上在你們大圈幫的內部，我還安插了一個對我忠心耿耿的內奸呢。”
“胡說八道，你休想挑撥離間我們！”胡志銳大怒，他顯然很清楚我那句話的挑唆之意。
我聳聳肩膀，意味深長地說：“信不信由你們，嘿嘿。”
說罷，我就跟魏瀟、林茜茜，一塊兒走入警察局。
我們一衆先來到林茜茜的處長辦公室，裡面倒是非常寬闊，她一人獨享，倒也是很自在，沒必要跟一羣臭烘烘的男人擠在一起。
一關上門，林茜茜不禁噗嗤微笑，躺在她的旋轉皮椅上，白嫩雙手抱住後腦勺，慵懶得翹起一條雪膩美腿：“楊迪，你可真夠壞的，居然挑撥胡志銳和董七晟脆弱的關係。依我看，董七晟現在疑神疑鬼的，很怕他成爲下一個裴鑫，而且完全不信胡志銳開的空頭支票了。這下子，大圈幫內部會亂上一陣子了。”
魏瀟恍然醒悟，不禁翹起拇指：“高招啊，楊迪！你小子真夠奸詐的，總能精準地抓住機會，噁心大圈幫一下。”
我笑了笑，無辜地攤手道：“那都得感謝大圈幫給我機會啊。他們一開始招攬那批叛徒時，就已經埋下禍根，現在稍微發酵了一陣子，果然就是隱患。而我只是火上澆油罷了，歸根究底，還是他們自己互不信賴，怪我嘍？”
“得了便宜還賣乖。”林茜茜嫵媚地翻個白眼，隨後將一份文件夾丟給我，努嘴道，“喏，瞧一瞧。裡面就是我們在碼頭上抄出來的所有走私貨，所有的罪，全都被裴鑫背下來了。我想，以販毒罪、販賣違禁武器罪、走私罪等等數罪併罰，裴鑫這輩子最好的結局，就是無期徒刑。甚至，可能判個死緩。”
我不禁咂舌：“法院會判得這麼重？”
“當然，畢竟得平息民憤嘛。”林茜茜輕嘆，“裴鑫也夠倒黴的，居然做了替罪羊。我們扳倒大圈幫的事兒，恐怕也將因此泡湯。”
我很鬱悶，但也是沒啥法子。
大圈幫這一招棄車保帥，實在夠狠，所以才效果顯著。
“能安排我跟裴鑫見上一面嗎？”我想起這趟來找她的真正原因，趕緊詢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