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奸事關重大,而錢綱雖說這些日子忠心耿耿,但他到底是外人,得再熬一段日子,才能完全被我信賴,所以徐心雨的作用就是盯住他。
我對錢綱眨眨眼,淡淡笑笑,一點都沒避諱他,直截了當地說:“這些日子,我很信賴你,老錢也幫我解決了很多麻煩。但歸根到底,你依舊是後來纔跟我的,所以我沒法100%信賴你的忠誠,相信你能理解我的爲難,對吧?徐心雨從我只是個街頭混混時,就跟我相熟,她非常可靠,所以我讓她去,一面是信賴她的能力,一面是讓她盯緊你,免得你真的有啥企圖。”
我的話太赤裸了。
錢綱澀然苦笑,衝我拱拱手:“老大你幹嘛說得這麼直白,咱們心領神會就好了。也怪我,倒是忘了避嫌,本來我該儘早主動向你提出,讓你派一個人跟我互相監督的。這事兒,本身就是我做得不穩妥。你本來就該防我一手,畢竟,我始終是害得陳嬌嬌小姐身受重創……你能原諒我,就已經令屬下感激涕零了。”
我笑了笑:“過去的事兒,就甭提了。陳嬌嬌如今安然無恙,你對我也是沒得說,簡直可以說鞠躬盡瘁兩肋插刀,所以我得防你,終歸是不厚道的。但我一想到龍威那種梟雄,都被警察的倆臥底搞得雞飛狗跳,而且,他們竟然都能混成龍威最信賴的人,甚至,本來龍威無比相信樑濤,但他最終鳩佔鵲巢。可見臥底的本事着實無法捉摸,必須防一手。”
“是。”我掏心掏肺地跟錢綱一講,他本就聰慧,一下子就同意了,先撤了。
“內奸啊……”吳國悠悠嘆息,欲言又止。
我瞟了他一眼,淡淡笑笑:“吳叔宅心仁厚,保全公司那批人,基本上都是你一手招攬的,又手把手地培訓,我知道你對他們感情深。但也沒法子,我們必須得儘早剔除一些毒瘤,將來才能四平八穩地發展。倒是你有沒有注意到一些有動靜的人?”
吳國跟他們朝夕
相處,他又不蠢,尤其是有一雙鷹眼,我覺得他應該有所察覺纔對。
他壓低嗓音,報出倆名字:“陳靖國,孫仲樺。”
我立刻就授意徐心雨去把他倆的檔案拿出來。
一瞧,果然有點蛛絲馬跡。
“陳靖國說他以往是在碼頭搬貨的,去查查那家公司,看一看跟漁幫的裴鑫有啥關係。孫仲樺竟然說他是無業遊民?有點意思。”我噙着一絲冷笑,因爲我對孫仲樺印象頗深,那小子賊精,特別擅長溜門撬鎖,又一手好車技。
須知,他是無業遊民的話,做小偷的嫌疑很大,那倒是沒啥。小偷幫解散後,有一批人的確是改行了,他們沒跟陳禹一塊兒走,反倒是加入我的保全公司中來做保鏢,而且因爲他們的老本行,所以對抓賊特別在行,也算有一技之長,但是車技?想磨礪好車技,起碼得有一輛車吧?
我記得孫仲樺整日哭窮,說他以前是苦哈哈,全身衣褲到鞋襪上上下下加起來總共就73塊錢。那他在哪兒學的車呢?的確很有嫌疑。
吳國嘆氣道:“陳靖國我暗地裡查過了,他是漁幫出身,跟裴鑫有千絲萬縷的聯繫。”
“啊?”瘦猴一驚,暴躁地說,“吳叔你老糊塗了!那我們得立刻將他抓起來,捆住,然後威脅一下裴鑫纔對!裴鑫的人,不就是李純生的臥底嗎?”
我也覺得不對勁兒,吳國做事一直很穩妥,現在竟然毛毛躁躁的,犯下如此大錯。
吳國翻了翻白眼:“我不傻。但陳靖國和裴鑫的關係,比你們想的都複雜。他是裴鑫的兄弟,親的!”
我們都傻眼了。
靠,一個姓裴,一個姓陳,竟然是親兄弟?
“他們的媽媽改嫁了。”吳國抽上一根菸,眼神複雜地說,“陳靖國是裴鑫的親哥哥,但他倆的爹不一樣。陳靖國他爹是個賣豬肉的,後來據說家暴很厲害,有一回,甚至酗酒後持刀險些宰了陳
靖國他媽。陳靖國當初9歲,戰戰兢兢拿起殺豬刀,一刀捅在他爸肩膀上,進了少管所,勞教了幾年。”
“等陳靖國出獄後,他媽已經改嫁給一個姓裴的小販,又生下了裴鑫。但那個小販很討厭陳靖國,連帶着裴鑫也不樂意見他。後來兩兄弟分道揚鑣,各自混社會,裴鑫得到李純生的看重,扶植他建了漁幫,把碼頭那塊地盤據爲己有。但陳靖國就慘多了,他有案底,找不到好工作,連番碰壁,渾渾噩噩了好多年,一直都只能勉強餬口。”
“後來,陳靖國被潦倒的生活磨掉了棱角,低下頭,去求他那個一直關係很不融洽的弟兄,你們換位思考一下,就知道那有多尷尬多難堪,但裴鑫卻在得意羞辱他一番後,將他打發去碼頭扛包賺錢。”吳國撇撇嘴,“陳靖國被惹毛了,直接撂下句狠話跑了,恰好倆月後咱們招人,他就把工地搬磚的活兒辭了,在楊記保全公司裡練得很拼命。”
“按照資料,陳靖國已經35歲了。”我皺了皺眉,搖搖頭,“以他的年齡,的確沒必要出來冒險做臥底,再說,他的家庭關係倒也非常清楚了,看來他的確是想打拼出一番事業的。”
吳國笑了笑,提醒我:“他終歸是裴鑫的親哥哥,我們可以拿這一重身份,做一做文章。”
“你是說……挑撥離間,煽動李純生和裴鑫反目成仇?”我問。
“不大可能吧?”啤酒華覺得玄乎,搖搖頭,“李純生老奸巨猾,他肯定也清楚裴鑫和陳靖國的關係,知道他倆不對付。再說了,裴鑫畢竟在李純生手底下做了好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誰都不會輕易懷疑功臣的。”
我覺得也是,對吳國的意思滿頭霧水。
吳國微微一笑,說:“陳靖國跟裴鑫有舊,他倆又是弟兄,說不準將來能替咱們拉攏他呢!漁幫的地盤是碼頭,那可是交通樞紐啊,船運又物美價廉。有裴鑫在,幫李純生省了多少錢?再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