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少輝昨晚曾給許暉發過一個消息,希望他擺個姿態,給張永豐和王衛道個歉,事情就抹平了。
許暉沒搭理這茬,連消息都沒回,魏少輝也不堅持,隨後發來第二個消息,他跟唐老闆談了,打算調老唐去另外一家公司,算是對許暉炸毛的事情做個交代。
魏少輝的反應速度出乎預料,許暉沒表態,但也認真的審視了一番自己之前的言行,貌似是過激了一點,但在有些問題面前,他還是不打算讓步。
再去丁家村,唐老闆已經早早的等在那裡準備交接了,許暉與之見面,頗爲尷尬,但事已至此,難以挽回。
按照公司例行流程交接,劉助理全程在一旁配合,很快搞完手續,現在公司的法人依然是唐老闆,魏少輝沒提過要更換,許暉也無所謂。
之後,劉助理拿着簽好字的文件發傳真去了,辦公室只剩下唐老闆和許暉。
“這件事,我要是老早跟你說一聲,是不是就不會弄成這樣?”唐老闆問,很多話憋在肚子裡也不是事兒。
“其實,我不能接受的,並不是早和晚的問題。”許暉搖頭,“什麼時候跟我說都可以,就是不能逼着我自己說出來。”
“明白了。”老唐點點頭,起身默默離去。
許暉心裡挺難過,唐老闆自從和他相識以來,一起經歷過不少風雨,做生意也是唐老闆一手給帶起來的,他相信,若是沒有老唐,他懂個屁的生意。
更難忘記的是,許暉從西山窩子跑出來後,一個人蹲在西郊倉庫的門口是,第一個出現在他面前的熟人便是唐拉板,那時候許暉如同驚弓之鳥,選擇相信唐老闆,就是把他當兄弟。
但唐老闆千不該萬不該,在許暉最沒有安全感的時候,先後做了邵強和魏少輝的眼線,至於有沒有在易洪逼迫下做些什麼,他不敢確定,也懶得再去查了。
做邵強的眼線,許暉能理解,一句配合警方辦案就能把老唐嚇的屁滾尿流,或者是易洪脅迫他,許暉同樣能理解,但做魏少輝的眼線,許暉不能原諒,僅此而已。
兩天後,唐老闆發消息給許暉,同意分家,也不用搞的太麻煩,他選擇紅旗街,離家近點,西郊對許暉的意義特殊,他就不要了,以前的初始投資,外加許暉花出去的錢多少補一點就行。
許暉沒意見,專門跑了一趟銀行,劃拉了西郊倉庫賬戶上所有的錢,大概四十萬,就給戶頭留下一百塊,其餘全部打給了唐老闆,兩清了。
“勒緊褲腰帶,忍上兩週,就兩週,等回款到了,外加我的一點錢,肯定能發工資。”許暉安撫大夥,也給自己打氣,過激的做法就要承受過激後的代價,他心裡有數,但目前,魏少輝還不會拿他怎麼樣。
許暉說話沒有趙歌那般具有煽動性,但發自心底的帶着一股真誠,是過命的兄弟,都會有這種感覺,很樸素,也很令人動容。
“真看不懂你。”付建平搖頭,賀彬也齜牙咧嘴,眼看好日子剛剛開始,許暉說跟人家翻臉就翻臉,他同樣看不懂。
很早之前,賀彬感覺小老七挺面的,但這回出來以後相處,發覺大有不同,真發起飆來跟趙歌有的一拼,合併忽然間就有那麼點恍惚,這倆人在性格上到底是截然不同?還是非常之相似?
其他兄弟各有想法,但誰也沒有拿到明面上說,大家都懂規矩,既然認了許暉做老大,亂炸毛就是抽自己嘴巴,就連謝三也沒怎麼吭聲。
關鍵是,許暉的性子在不知不覺中轉變,讓很多人難以適應,可偏偏又讓不少人覺得這種變化正是他們所期望着的。
鄒猛、阮士慶哥幾個的去留成了問題,唐老闆一再挽留,幹熟了的,大家又互相認識,何必走呢?再招一批新人,唐老闆也沒那個精力培養感情。
“留下吧,我跟老唐之間的事兒,儘量不牽扯大家,啥時候幹着不舒心了,再跟老唐說清楚。”許暉一句話,算是勸住了鄒猛。
至此,分家的事情告一段落。
一晃,半個月過去,陳東案終於進入到尾聲,其間,許暉去了幾次警局,都是配合調查,指證龔上文,然後就等消息了。
邵強也很難得有空到丁家村坐坐,唐老闆調走以後,許暉基本就不去解放路了,還是回到丁家村上班,除非有事,否則根本不露面,魏少輝也懶得管他。
臨下班,正好姜小超也沒啥事,騎了個車到外面買了很多熟食酒菜,三個人關上門,在許暉的辦公室喝酒。
辦公室內酒香四溢,很快就飄到了整個樓道里。
“影響不好吧?”邵強跑到辦公室門口,左右看看,正好碰到劉助理目不斜視的快步而過。
“我倆常這麼幹,反正快下班了。”
“魏大少會被活活氣死。”
“他心大,沒關係。”
“好吧。”邵強想想,還是把辦公室的門給關上了。
“你特麼在這裡就跟個土皇帝一樣,魏少輝也真能由着你胡來?”邵強坐下後,抓起酒杯就悶了一口,連軸轉一般的奮鬥了十多個晝夜,真的很難得放鬆。
“還有點利用價值,不過,很快就差不多了。”
“什麼意思?”
“我跟唐老闆分開了。”
“爲啥?跟魏大少有關係?”
“有,但沒辦法擺桌面上說,總之不痛快,就不說了。”
“草,跟老子賣關子?”
許暉搖頭,這種事跟自家兄弟都沒說,怎麼可說給邵強聽,“說說你那頭,只要不犯紀律的,有什麼開心事兒?”
邵強一瞪眼,但最後也沒堅持,他的確有事情要說,下週,陳東的案子公訴,終於走到這一步,總算有個安慰,可遠沒結束,總之既有不甘,也有希望。
“連着龔上文、石少秋在內,一共有六個被起訴,下死手的那個主犯可能會被極刑,也算給陳東一個交代。”
“那龔上文呢?他是主謀啊。”
“他是主犯不假,但沒有確鑿證據表明他的目的是殺人,所以死是死不了,就看怎麼判吧。”
“這好像弄反了吧?主犯沒事兒,馬仔頂缸?”一直沉默着的姜小超也非常不解。
“也不能這麼說,辦案要看證據,審判宣判更需要證據。”邵強糾正,“而且我倒希望先留龔上文一命,否則,我找誰去抓那條大魚去?”
“弘陽那位,這次也沒辦法摁住?”
“嗯,狡猾狡猾的,但總有機會。”邵強只能到此爲止,再往下說就犯紀律了,過去的半個月裡,他有一大半的時間都在盯着孟憲輝,但一直沒有結果。
最初,受到魏少輝暗示的啓發,邵強意識到孟憲輝要外逃,在進出境管理部門也查到了孟憲輝近期辦理過護照,於是緊張了好幾天,但後來孟憲輝始終沒有動靜,情況逐漸變得膠着。
孟憲輝這回翻不翻船,取決於兩點,一是龔上文鬆口,二是孟憲輝自亂陣腳,暫時沒有其他的抓手,可事情發展到最後,這兩點都沒有出現。
尤其是龔上文,似乎是吃了秤砣,就是不鬆口,死咬易洪與他之間的子虛烏有的矛盾,跟孟憲輝的邊都沾不傷,使案情再也難有寸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