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 爲自己負責

西山回來後,接下來的數日十分平靜,除了邵強來過一次電話,就再也沒有任何消息。

許暉躲在唐老闆的家裡,終日無所事事,憋悶的快要發瘋,感覺這樣躲下去,自己便是廢人一個,在他的強烈要求下,唐老闆拗不過,用摩托車帶着他回了一趟家。

唐老闆並不知道這次許暉回家的意義,只是以爲許暉想家,想父母,尤其是經歷了一場不堪回首的大禍之後,他的精神壓力太大,也是人之常情。

其實許暉是想跟親人做一個暫時的告別,也可能是永遠。他早就無法忍受這樣的精神折磨,更不想被恐懼心理牽着鼻子走,他要站出來直面那些看不見的對手,還有易洪。

儘管那些對手針對的並不見得是許暉,或者說他不夠資格成爲對方的對手,但客觀上造成了對許暉和建鑫的巨大傷害,無論是誰都要付出代價的,建鑫的人也從來不是不敢還手的懦夫。

曾經不斷萌芽的那顆種子,被前段時日的恐懼給壓制的毫無活力,但現在它又開始蠢蠢欲動,以前它只針對易洪,可現在又多了一個目標。

決不能躲着,必須光明正大的站出來,做自己想做的事,這是許暉內心最真實的吶喊,儘管這樣的想法非常危險,有可能一露頭就被強大的對手伸出個手指頭給碾死,可那又如何?

男人,不能沒有風骨。

這話是秦羽豐說的,當時在醫院裡說這話的時候,他很可能對許暉不懷好意,但話的本身並沒有錯。

所以,在前日的電話裡,許暉將想法直白的告訴了邵強,但遭到對方的斷然否定,之後,邵強應該正忙着給他和趙復安排一個更爲安全、隱蔽的地方,以度過這段艱難的時期。

但許暉不需要,從何時起,他與趙復這個二貨成了需要人保護的瓷娃娃?就算趙復願意,許暉也決不想這麼窩囊。

從家裡回到唐老闆的住處後,許暉就跟唐老闆商量西郊倉庫開門的事情。

唐老闆驚訝的張大了嘴巴,因爲昨日還在犯愁,魏老闆發消息催他開張,還有兩三個月年底,馬上就是全年消費的高峰時段,時間上不能等了,若是貨源和運輸都組織不起來,魏少輝便選擇其他代理商。

認真考慮後,唐老闆打電話給秦羽豐留言,想徵求一下他的意見,結果沒有得到回覆,此刻許暉卻突然提出了開張的要求,唐老闆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唐老闆最近也很苦惱,因爲他發現自己現在已經不再是一個純粹意義上的生意人,秦羽豐那頭一直在通過他打聽許暉的下落,而那個跟趙覆在一起的姜小超則要求唐老闆每天都報告許暉的情況,並嚴格限制了他的出行和作息。

更讓老唐不勝煩擾的是付建平這幫小哥們,天天電話留言打聽許暉,唐老闆剛開始支支吾吾,最後乾脆也玩兒失蹤了。

自從商業巷那次看似普通的打架事件後,所有的一切都在發生着變化,變十分離譜和不可思議,唐老闆現在簡直成了許暉的保姆,並集監視者、信息傳遞者和告密者於一身。

替姜小超監視許暉,爲N多人傳遞信息,並在重大事件上向邵強告密,比如說許暉回家這次,他就在第一時間告訴了邵強。

因爲邵強是警察,唐老闆都不用嚇唬就老老實實,當然,他所做的這一切,有一大半是被逼無奈,比如說邵強和姜小超,另一小半也是爲許暉好,比如秦羽豐那頭,至少沒想着去害許暉。

但是越這樣發展,唐老闆就發現自己陷的越深,他有好幾次想偷摸跑路,悄悄的去金州,但都忍住沒走,還真怕自己這一撂挑子,許暉會發生什麼不測,那他後悔都來不及。

“開張吧,我跟邵強說過了,你再跟他說說,說過之後就通知魏老闆。”

唐老闆再度吃驚,他和邵強之間的聯繫沒告訴過任何人,是邵強主動找他的,許暉是咋知道的?沒道理邵強要求別人保密,自己卻滿嘴跑火車吧?

“你……你都知道啦?”

“知道。”許暉點頭,“邵強一片好心,你也挺爲難。”

唐老闆頓時一通臉紅,但磨嘰了一會兒,還是出門給邵強打電話去了。

邵強並不吃驚,沉默片刻後讓唐老闆回去穩住許暉,他馬上趕過來一趟。

也就不到十分鐘的時間,邵強便出現在了許暉面前,爲了方便二人談話,唐老闆自然安靜的退出了房間。

“再忍一忍不好嘛?爲什麼要這麼急?”

“這不是忍不忍的問題,而是態度問題,我有義務配合你們警察,但也不能失去自己的生活。”

“這不是你的本意。”邵強連連搖頭。

“都一樣,龜縮起來周旋其實太被動。”

邵強同樣點點頭,心底卻對這個年輕的小夥子刮目相看,但是事情哪有那麼簡單?有個壞消息他本不想說,雖然對許暉來說不算什麼秘密,但說出來又徒增悲傷,可此刻沒辦法,他要試圖努力一下,希望能敲打一下這小夥子衝動的腦袋。

“昨天在李家壩水庫邊發現了一具高度腐爛的男性屍體,初步檢查後,很多證據都指向了陳東……這其中的風險,你真的有過全面考慮嘛?”

邵強說的很慢,幾乎一字一頓,因爲他同樣難過,爲曾經的戰友。

從聽到前半句話後,許暉就預知了後果,雖然是預料中的事情,但咬着牙聽完後,他還是出了一身冷汗,那天晚上,若是不那麼自私,聯合陳東一塊逃跑,結果會怎樣?

或者退一步講,若是一逃出大山,不要猶猶豫豫,立刻讓那農家漢子幫忙報警,結果是不是又會不同?

這些問題,其實一直都在折磨着許暉,有時候想的多了會鑽牛角尖,讓他寢食難安,若不是腦子裡的那顆種子重新萌動,他真的會陷入無法走出的自我囚籠中。

“或許……”許暉舔了舔乾涸的嘴脣,猶豫着該怎樣措辭,他沒有自我犧牲的所謂高大精神,但只要能讓那幫混蛋倒黴,他什麼都願意幹,“或許我的出現會讓他們冒險,這樣也方便你們抓住這些雜碎。”

邵強深吸一口氣,感覺有什麼東西堵在了胸口,很難受,也很想痛揍這小子一頓,他至少在原地轉了三個圈才控制住情緒。

“最好收起你這種十分混賬的想法,告訴你,我……雖然不能強制你怎麼樣,但警方沒有義務爲你魯莽的行爲負責,你可清楚後果?!”

“知道。”許暉淡淡的答道,“我對自己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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